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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會定在下午四點半，階梯教室擠滿了人。

空氣中涌動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

憤怒、質(zhì)疑、看熱鬧、以及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范建明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身邊圍著幾個家長，正唾沫橫飛地說著什么。

他看到我走進來，立刻停下話頭，臉上換上一副義正辭嚴的表情，仿佛一個即將審判罪人的法官。

莊雅淇的媽媽，坐在他旁邊，眼圈紅紅的，手里攥著一張紙巾，看起來憔悴又委屈。

我沒有理會這些幾乎要將我吞噬的目光，徑直走上講臺。

“席老師，你總算來了。”

范建明搶先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整個教室都聽見。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關(guān)切”。

“我們今天來，不是為了指責你。我們只是想和你溝通一下。孩子們壓力太大了，網(wǎng)上那個帖子，想必你也看到了。孩子的呼聲，是最真實的，我們做家長的，不能不重視啊！”

他說著，環(huán)視一圈，像是在尋求支持。

“對啊，席老師，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家孩子最近都失眠了，天天說頭疼！”

“高考是重要，但孩子的命更重要啊！”

附和聲此起彼伏。

就在這時，莊雅淇的媽媽“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聲音凄厲，充滿了控訴。

“席老師！我求求你了！你放過我的女兒吧！她才十七歲啊！她前天晚上做噩夢，哭著喊‘卷子，做不完的卷子’！她頭發(fā)一把一把地掉！再這么下去，她就要被你逼瘋了！”

她一邊哭，一邊用那雙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我。

“我們不求她考什么名校！我們只要她健康！快樂！像個正常孩子一樣活著！這個要求，難道很過分嗎？！”

她的哭訴，像一桶油，瞬間澆在了本就燥熱的火堆上。

整個階梯教室的情緒，被徹底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