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湖光部落,林墨一行人踏入了那條通往星殤之谷的古道分支。與主道的溫潤祥和截然不同,這條分支甫一進入,便感到一股陰冷、混亂的氣息撲面而來。
通道四壁的晶石不再是純凈的白色,而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暗紫色或污濁的黃色,光芒閃爍不定,仿佛接觸不良的燈泡。晶壁表面布滿了細微的裂紋,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詭異的結晶增生,如同丑陋的疤痕。空氣中原本平和的靈氣變得稀薄而粘滯,混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像是金屬銹蝕又像是輻射塵埃般的異味。
“嗚…這里感覺好難受…”阿苗縮了縮脖子,下意識地靠近林墨,地脈晶石散發的霞光在這里顯得格外珍貴,驅散著周遭的不適感,“像是走進了生病巨人的血管里。”
“都把護體靈光撐起來,這里的能量有問題,長時間接觸恐怕會侵蝕根基。”青鸞(帝都)蹙眉提醒,周身泛起清冷的劍罡,將那些污濁的能量隔絕在外。她仔細觀察著晶壁上的裂紋,“這些損傷…不完全是自然老化,有很強的外力破壞痕跡,像是被某種狂暴的能量強行沖擊過。”
炎姬周身火焰跳動,顯得有些煩躁:“這鬼地方黏糊糊的,火都燒不痛快!”她嘗試彈出一小朵火焰,火焰在污濁的空氣中竟然發出“滋滋”的聲響,顏色都暗淡了幾分,嚇得她趕緊收了回來。
戈隆和兩名湖光部落的向導表情最為凝重。他們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大地在此地承受的痛苦。
“母親在哭泣…”戈隆聲音低沉,手掌輕輕撫過一道巨大的裂痕,臉上滿是痛楚。
一名年輕向導指著前方一處尤其破損、甚至有些熔融跡象的晶壁,用生硬的通用語說道:“那里…‘吞噬者’…用可怕的‘雷吼杖’…強行打開過…偷走了‘母親’的‘骨頭’…”
林墨順著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那片區域的晶壁有被高溫能量武器暴力切割或挖掘的痕跡,殘留著微弱的、令人厭惡的能量波動,與鴉組織的技術風格吻合。他們似乎在古道中開采某種特殊的晶礦。
墨影如同影子般在前方探路,突然抬手示意停下。他蹲下身,從一道裂縫中小心地夾起一小片東西。
那是一片邊緣銳利、閃爍著暗沉金屬光澤的黑色羽毛,上面還殘留著一絲冰冷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死寂氣息。
“鴉的巡邏隊過去不久,不超過兩個時辰。”墨影沉聲道,“他們果然也在利用這條古道。”
氣氛頓時更加緊張。這意味著他們不僅要面對環境的危險,還可能隨時與鴉的部隊遭遇。
隊伍更加小心地前進。古道分支的地形比主道復雜得多,經常出現岔路、斷層甚至塌方區,全靠戈隆和向導對大地脈動的感知以及墨影高超的潛行偵察技巧,才能找到相對安全的路徑。
有時,他們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布滿了不穩定晶簇的巖壁;有時,又得匍匐穿過被巨大晶柱堵塞的、狹窄的縫隙。阿苗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蠱蟲在這里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粘粘蠱”可以形成暫時的抓手和腳墊;“亮亮蠱”在絕對黑暗的塌方區提供照明;“嗅嗅蠱”則能提前預警前方是否有毒氣或隱藏的生物。
在一次攀爬一處尤其陡峭的滑坡時,炎姬腳下的一塊晶石突然松動脫落!
“小心!”身邊的戈隆反應極快,猛地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炎姬的手腕。另一只手則狠狠將骨刀插入巖壁,固定住身體。
炎姬整個人懸在半空,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她雖然嚇了一跳,但嘴上卻不服軟:“喂!大個子你輕點!老娘手腕要斷了!還有,別趁機揩油啊!”
戈隆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吭哧吭哧地說:“我…我沒有…”手卻抓得更緊了。
林墨和青鸞連忙從上放下繩索,將兩人拉了上來。炎姬上來后,看著戈隆通紅的臉和依舊緊抓著自己手腕的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力拍了拍戈隆結實的胳膊:“謝了!兄弟!力氣不小嘛!”戈隆這才慌忙松開手,眼神飄忽,不敢看她。這段小插曲倒是讓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經過近一天艱難跋涉,前方的通道逐漸變得開闊,但那混亂與不祥的氣息也越發濃郁。隱隱地,能聽到從極遠處傳來沉悶的、如同巨獸哀嚎般的聲響,還伴隨著一陣陣規律性的、非自然的震動。
“快到‘星殤之谷’的入口了。”湖光部落的向導緊張地說道,“聲音…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在通過一個巨大的、仿佛被巨力撕裂的洞口后,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震撼得說不出話。
他們仿佛站在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世界邊緣。這是一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無比巨大的深谷,其廣闊程度甚至超過了之前鴉據點所在的洞窟。谷底深不見底,彌漫著濃郁的、閃爍著詭異磷光的彩色霧氣。而谷地的中央,一道巨大無比的、扭曲的、仿佛天空被硬生生撕開的黑暗裂痕,貫穿了上下,無數扭曲的、如同血管或神經束般的暗紫色能量觸須從裂痕中伸出,扎根于谷底,緩緩蠕動,抽取著什么東西。那就是——“裂隙”!
裂隙本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混亂狂暴的空間能量和一種非此世間的冰冷氣息。僅僅是遠遠望著,就讓人靈魂戰栗,心生渺小之感。
而在裂隙周圍,依附著谷壁,修建著無數龐大、猙獰、風格與鴉據點類似的金屬建筑平臺、橋梁和管道系統,如同寄生在傷口上的藤壺。許多平臺上都有穿著黑袍的身影在忙碌,各種大型機械在運轉,發出巨大的轟鳴和震動聲。數道粗大的能量光柱從谷底升起,注入裂隙周圍的某個大型裝置中,似乎在進行著某種穩定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