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流云的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眾人心中激起千層浪。
拜師?一位實力深不可測、輕松逼退化神御座的絕世劍修,竟然主動要收林墨為徒?這簡直是無數修士夢寐以求的天大機緣!
但后面那句“去天劍墓冢取個東西…最多缺胳膊少腿”,又讓這機緣瞬間蒙上了一層極其不靠譜和危險陰影。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謝流云那懶散卻深不可測的臉龐和林墨凝重猶豫的表情之間來回移動。
炎姬性子最急,忍不住湊到林墨身邊,壓低聲音道:“喂,殿下,這買賣聽起來好像不虧啊?雖然那什么墓冢聽起來瘆人了點,但這位前輩…強得有點離譜啊!跟他學幾手,以后砍烏鴉不是跟切菜一樣?”
戈隆卻皺著眉頭,憨厚的臉上滿是擔憂:“殿下,危險…天劍墓冢…我沒聽過,但帶‘墓’字的…肯定不是好地方。”
阿苗則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謝流云,小聲對戈隆說:“大叔,這個道士叔叔看起來…好像沒那么壞?就是有點…窮?”她的關注點顯然在對方那洗得發白的道袍上。
青鸞(帝都)和墨影沒有說話,但眼神中都充滿了警惕。他們經歷過太多陰謀詭計,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好意”,本能地持保留態度。
木須大長老喘息稍定,上前一步,對著謝流云再次拱手,語氣恭敬卻帶著試探:“謝道友實力通天,能得道友青眼,是林墨殿下的造化。只是…不知那天劍墓冢是何處所在?又有何兇險?道友需要取的,又是何物?我等并非懷疑道友,只是殿下身份特殊,肩負重任,不得不謹慎一二。”
謝流云掏了掏耳朵,似乎覺得有些煩,但看在剛才木須拼命守護的份上,還是懶洋洋地解釋道:“天劍墓冢嘛…顧名思義,就是一堆死掉的劍修埋骨頭的地方,順便把他們那些破銅爛鐵也帶進去了。那地方沒啥特別的,就是劍氣多了點,殘魂多了點,機關陷阱多了點,偶爾空間還會錯個亂什么的。”
眾人:“……”這還叫沒啥特別?!
“至于取什么東西…”謝流云眼神飄忽了一下,打了個哈哈,“其實就是一把…嗯…比較特別的舊劍柄?對,劍柄!道爺我念舊,想找個老朋友的信物懷念懷念。”
他的語氣雖然隨意,但林墨卻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復雜情緒?絕非簡單的“念舊”那么簡單。而且,一個能讓他這等強者都覺得棘手、需要找人幫忙才能取出的“舊劍柄”,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絕不普通!
見林墨依舊沉默,謝流云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屈指彈了一下手中的銹劍,發出“鐺”的一聲清鳴:“小子,痛快點!答不答應?道爺我時間寶貴,沒空在這兒跟你們磨嘰。答應,我現在就幫你把這燙手山芋處理了,再傳你三式保命劍訣。不答應,道爺我拍拍屁股就走,你們自己玩蛋去,等著下一波更猛的黑烏鴉來找你們談心吧!”
壓力再次給到了林墨。
林墨深吸一口氣,大腦飛速權衡。拜師,意味著要卷入這位神秘劍修更深層次的因果之中,那天劍墓冢一聽就是九死一生的絕地。但不拜師,失去這個強援,以他們現在的狀態,確實很難應對鴉組織接下來的瘋狂報復,手中這顆破碎核心更是隨時可能爆炸。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力量!迫切需要能守護同伴、能對抗鴉、能替星曦完成遺愿的力量!謝流云展現出的劍道境界,是他前所未見的!
風險與機遇并存!
“前輩,”林墨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謝流云,“拜師之事,晚輩可否稍后再議?晚輩并非不愿,只是如今翡翠林百廢待興,同伴傷勢未愈,鴉組織虎視眈眈,實非談論此事的良機。晚輩懇請前輩,能否先助我等穩定眼前局面?至于前輩所需之物,只要不違背道義,晚輩愿盡力前往天劍墓冢一試!”
他這話說得不卑不亢,既表達了尊重和意向,又沒有立刻把自己賣出去,還巧妙地將優先事項拉回到了解決當前危機上。
謝流云聞言,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林墨幾眼,忽然咧嘴一笑:“嘖,小子還挺滑頭…行吧,看在你小子還算順眼,而且確實挺慘的份上,道爺我就發發善心,先幫你們一把。”
他話音落下,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間出現在林墨面前,手指如電,直接點向了那顆仍在微微搏動的星核破碎核心!
他的動作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應!林墨甚至來不及后退!
“你做什么?!”炎姬等人驚怒交加,想要阻止卻根本來不及!
然而,謝流云的手指并未觸及核心,而是在其上方三寸處虛按停住。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能切割萬物的凌厲劍意,卻如同最精細的手術刀般,透指而出,瞬間沒入了核心之中!
林墨只覺得手中一沉,那顆原本躁動不安的破碎核心猛地一震,內部那瘋狂沖突的虛空幽能和星骸怨念,仿佛被無數無形的劍絲瞬間捆縛、切割、封印!核心表面的光芒迅速暗淡下去,最后變得如同一塊暗沉的、帶著些許星辰斑點的金屬疙瘩,雖然依舊能感受到其內部蘊含的恐怖力量,卻被一層強大的劍意封印死死鎖住,再無泄露之虞!
做完這一切,謝流云像是隨手拍掉灰塵般收回手指,打了個哈欠:“搞定。道爺我的‘無間劍印’暫時把它封住了,一年半載內,只要你不自己作死往里面瘋狂灌靈力挑釁,它應該炸不了。至于那些黑烏鴉,除非他們御座之主親自出手,否則也感應不到這玩意的具體位置了。”
舉手投足間,便將一個足以毀滅一方的巨大隱患暫時解決!這等手段,再次震撼了所有人。
林墨看著手中變得“溫順”的核心,心中又驚又喜,連忙躬身行禮:“多謝前輩!”
“先別急著謝。”謝流云擺擺手,目光掃過一片狼藉、死傷慘重的翡翠林,以及個個帶傷的眾人,撇了撇嘴,“真是夠慘的…罷了,送佛送到西。”
他再次并指如劍,這一次,卻并非攻擊,而是對著虛空輕輕劃出一個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