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的余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在北淵與涼州軍營之間持續蕩漾。
北淵城內,雖然成功接應回了林墨三人,且逼退了涼州軍的趁夜反撲,但氣氛并未輕松多少。林墨、青鸞(帝都)、墨影皆受了不輕的傷,尤其是林墨,強行催發超越極限的星溟劍氣,導致經脈再次受損,加上肋下未愈的劍傷和陰蝕之力的殘留,臉色蒼白得嚇人,被蘇青鸞(北淵)和阿苗強行按在靜室療傷,嚴禁他再勞心勞力。
“哎呀,我說你就不能安生點嗎?”阿苗一邊小心翼翼地給林墨傷口換藥(用的是新改良的、副作用降低版的蠱蟲藥膏),一邊像個小大人似的嘮叨,“每次出去都弄得一身傷回來,阿寶啃石頭都沒你這么費!”
她懷里的瓦罐配合地發出“噗噗”兩聲,似乎表示贊同。
林墨苦笑,感受著傷口傳來的麻癢和體內空乏的虛弱感,無奈道:“好好好,這次聽你們的,安心養傷。”他知道自己確實是強弩之末了。
靜室外,炎姬則像個門神一樣守著,雖然她也消耗不小,但比起里面那三位還算好的。她聽著里面阿苗的嘮叨,忍不住對旁邊正在調息的青鸞(帝都)撇撇嘴:“聽見沒?面癱女,下次這種玩命的活兒,還是得多靠咱們這些皮實的。”
青鸞(帝都)閉目凝神,仿佛沒聽見,只是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抽動了一下。
蘇青鸞(北淵)則忙得腳不沾地,一邊要維護城防大陣,一邊要協助方巖博士分析從迷魂谷帶回來的詭異樣本,還要操心林墨的傷勢和城內的各種庶務,清冷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卻依舊一絲不茍。
墨影則早已融入陰影,一邊療傷,一邊指揮天樞全力監控涼州軍動向和可能存在的“鴉”之影衛的報復。
…………
涼州軍大營則是一片愁云慘淡。
劉瑾被那神秘影衛救回后,傷勢加重,尤其是林墨星溟劍氣殘留的湮滅之力,讓他痛苦不堪,終日躺在營帳里哀嚎咒罵,各種珍貴丹藥像不要錢似的往嘴里塞,卻收效甚微。那枚“暗魂魔晶”似乎也消耗過度,變得黯淡無光,被他貼身收藏,不敢再輕易動用。
郡尉趙莽更是焦頭爛額。夜襲中損失了不少精銳護衛和士兵,糧草被燒毀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士氣低落,士兵們竊竊私語,都對那神出鬼沒的北淵刺客和監軍公公那詭異的黑霧心有余悸。再加上平州軍繼續磨洋工,河西軍群龍無首,聯軍的攻勢徹底陷入了停滯。
趙莽雖然暴躁,但也并非全然無腦,知道再強行進攻恐怕損失更大,只得下令高掛免戰牌,深溝高壘,一邊舔舐傷口,一邊向朝廷和周邊郡府求援施壓。
戰事,暫時進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期。
然而,這種平靜并未持續多久。
幾天后,一個令人不安的消息開始在涼州軍營和北淵城內悄然流傳——軍中出現了怪病!
起初只是零星幾個士兵出現低燒、咳嗽、身上起紅疹的癥狀,軍醫并未在意,只當作普通的風寒處理。但很快,生病的人越來越多,癥狀也愈發嚴重和詭異!高燒不退,紅疹潰爛流膿,意識模糊,甚至有人開始胡言亂語,攻擊他人!而且這種病似乎傳染性極強,同營帳的人很快就會被波及!
涼州軍營內頓時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有說是北淵下了蠱,有說是之前那些活尸帶來了瘟疫,甚至有人暗中傳言是監軍公公那邪術的反噬!
趙莽又驚又怒,一方面嚴令封鎖消息,將患病者隔離,另一方面緊急征調更多軍醫和藥材,但效果甚微,疫情有蔓延之勢。
很快,北淵城也發現了類似病例!雖然數量還很少,且主要集中在之前與涼州軍交戰、接觸過對方尸體的士兵中,但這無疑敲響了警鐘!
“瘟疫?!”得到消息的林墨,不顧勸阻走出靜室,臉色凝重地看著蘇青鸞(北淵)和方巖博士提交的報告。
“癥狀極其相似,發熱、紅疹、潰爛、譫妄……傳染性極強。”蘇青鸞語氣沉重,“我已下令將患者嚴格隔離,并用凈化陣法封鎖區域,但……效果如何,尚未可知。”
方巖博士則拿著一些從患者身上采集的膿液樣本,眉頭緊鎖:“殿下,這病癥……很古怪。下官仔細查驗過,并非已知的任何瘟疫。其毒性猛烈,更似某種……人為培育的毒術或者邪法所致!而且,下官在其成分中,隱約察覺到一絲……與那變異藤蔓和卵殼樣本相似的詭異能量殘留……”
人為培育?與迷魂谷的怪物能量相似?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難道是……
“是那個逃跑的小怪物?”炎姬失聲道,“它還能散播瘟疫?”
“不一定。”青鸞(帝都)冷靜分析,“也可能是天命教另一種手段,意圖用瘟疫拖垮我們和涼州軍。”
就在這時,墨影的身影悄然出現,帶來一個更壞的消息:“殿下,我們安排在涼州軍營附近的暗哨回報,疫情最初爆發的地點,似乎……靠近水源地。而且,有士兵聲稱,在疫情爆發前夜,曾在河邊看到一個‘速度快得像鬼一樣的黑影’掠過。”
黑影?水源?
林墨猛地想起之前那個神秘的“送寶童子”最后的提醒——“小心你們從山里帶回來的那些‘土特產’,它們好像……挺喜歡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