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骸骨山脈的天空卻依舊被鉛灰色的陰云籠罩,不見絲毫曙光。廢棄哨站內,篝火已然熄滅,只余幾點暗紅的炭火。經過后半夜那詭異的能量波動和精神掃描,無人能再安然入睡,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與肅殺。
銅須抱著他那臺經過緊急搶修、依舊時不時發出雜音的探測儀,眉頭擰成了疙瘩:“信號源穩定下來了,就在沉默峰東南麓的某個山谷里,距離我們大概還有半日路程。但這能量讀數…太古怪了,忽高忽低,還夾雜著強烈的生命反應和…死寂波動,簡直自相矛盾!”
炎姬活動著手腕,白色火苗在指尖跳躍,驅散著清晨的寒意和心底的不安:“管它什么矛盾,找到地方,一把火燒個干凈就完了!這鬼地方待得人渾身不舒服。”
巴特爾和蠻族向導們已經收拾好行裝,檢查著武器和陷阱,臉色凝重。作為北境土生土長的獵人,他們對這片死亡之地的傳說敬畏最深,但也因此更加堅定。
蒼云長老將那塊烏鴉銜尾蛇木牌還給林墨,沉聲道:“這木牌上的契約氣息與昨夜的精神波動同源,持有它,或許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也可能成為對方定位我們的信標。如何取舍,需謹慎。”
林墨摩挲著冰涼木牌,上面那只銜著自己尾巴的烏鴉,眼神邪異,仿佛在嘲諷著什么。他隱約覺得這圖案與母親留下的某些零星筆記中的記載有關,但一時又想不起具體細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林墨將木牌收起,眼神堅定,“既然來了,總要探個究竟。出發吧,保持最高警戒。”
隊伍再次踏上征程,離開廢棄哨站,真正深入骸骨山脈腹地。
與亡魂峽谷的險峻不同,山脈內部的地勢相對平緩,但環境更加死寂和詭異。腳下是松軟的、如同骨粉般的灰白色土壤,踩上去悄無聲息。隨處可見各種巨大而扭曲的獸骨化石,有些甚至如同小山般堆積,仿佛經歷了某種遠古的屠殺。稀稀拉拉的樹木早已枯死,枝干扭曲成痛苦掙扎的形狀,樹皮剝落,露出暗紅色的木質,如同干涸的血肉。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腐朽氣息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硫磺味道,吸入肺中帶著隱隱的灼燒感。天空永遠灰蒙蒙的,沒有太陽,也沒有飛鳥,只有死一般的寂靜,連風都似乎不愿光顧此地。
“這地方…簡直就像被世界遺棄了。”炎姬忍不住低聲說道,連她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這種環境下也感到壓抑。
銅須的探測儀滴滴聲不斷,顯示周圍的輻射值和負能量濃度高得嚇人。“難怪活物絕跡,普通生物在這里待久了,恐怕會直接變異或者腐爛!”
巴特爾指著遠處一片籠罩在淡紫色迷霧中的山谷,低聲道:“殿下,根據令牌指引和地形判斷,信號源應該就在那片山谷里。那地方…部落古老傳說中稱之為‘泣血谷’,據說上古時期是處決罪大惡極者的刑場,怨氣沖天。”
泣血谷…名字倒是貼切。林墨望向那片山谷,即使相隔甚遠,也能感受到其中散發出的濃郁不祥。
隊伍小心地向山谷方向推進。越靠近,周圍的景象越發詭異。土壤開始呈現出暗紅色,如同被鮮血浸染。偶爾能看到一些殘缺不全的人類骨骸,骨骼呈現不正常的黑色,似乎中了劇毒。甚至還有一些相對“新鮮”的、穿著破爛衣物(并非鴉組織制式)的尸骸,死亡時間似乎就在近幾年。
“這些…好像是盜墓賊或者冒險者的尸體…”銅須檢查了一具尸骸,從其背包里找到了一些簡陋的盜墓工具和幾塊不值錢的礦石,“看來不止我們盯上這里,但這些家伙顯然運氣不好。”
林墨在一具尸骸旁,發現了一個被踩碎的、與哨站中找到的類似的烏鴉銜尾蛇木牌碎片。“他們也持有這種木牌…但還是死了。”這讓他對木牌的“庇護”效果更加懷疑。
就在距離山谷入口不足一里時,一直保持神識外放的蒼云長老突然停下腳步,低喝道:“有東西靠近!數量很多!從地下和霧里來!”
話音剛落,前方暗紅色的土地突然翻涌起來!一只只蒼白浮腫、指甲尖長、眼眶空洞流淌著黑色粘液的手臂破土而出!緊接著,數十具形態各異的腐爛行尸掙扎著爬出地面,發出嗬嗬的怪叫,撲了過來!它們中有的人類,有的則明顯是某種野獸,甚至還有幾具穿著古老盔甲、疑似上古戰士的尸骸!
同時,山谷入口的紫色迷霧中也影影綽綽,無數雙猩紅色的眼睛亮起,伴隨著翅膀撲棱的聲音,一大群羽毛脫落、只剩下骨架和少量腐肉的尸鴉,如同烏云般壓了過來!
“是尸傀和尸鴉群!小心尸毒!”巴特爾大聲警告,蠻族向導們立刻結成圓陣,戰斧對準外圍。
“沒完沒了了!”炎姬怒罵一聲,雙手火焰暴漲,形成一道火環護住眾人,“這些玩意兒燒起來味道肯定更難聞!”
林墨眼神冰冷,這些亡靈生物比亡魂峽谷的骷髏更難纏,因為它們攜帶尸毒和瘟疫,而且似乎殺之不盡。“不能戀戰,沖過去!”
他左臂“星穹誓約”星光閃耀,這次不再保留,直接發動范圍攻擊!“攬月式·星雨流瀑!”
剎那間,無數璀璨的星辰光點如同傾盆大雨般從天而降,精準地覆蓋了前方的尸傀和尸鴉群!星辰之力蘊含的凈化效果對這些污穢亡靈有著極強的克制作用!被光雨淋到的尸傀如同被潑了強酸,身體迅速消融、冒起黑煙;那些尸鴉更是如同下餃子般紛紛墜落,骨架散落一地!
然而,尸傀的數量實在太多,后面的依舊悍不畏死地涌上來。尸鴉群也悍不畏死地沖擊著炎姬的火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