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燈節,皇上側首問,“阿宴,朕把姜家小梨兒給你,你要不要?”
他抬眼,眸色淡得近乎慈悲,聲音卻倦:“臣,謝主隆恩。”十日后賜婚圣旨,我與容婉兮,一正一側,同日出嫁,一顆權,一顆情,叫他鮮血淋漓,也叫他無法反抗。不幸的是,我是那顆權。大婚那夜,他宿在側妃院里,讓我獨守空房。后來,他低頭吻我發頂,酒氣溫熱:“往后,咱們給阿梨添個妹妹,可好?”
一、賜婚
我是姜梨,祖父三朝帝師,父親當朝太傅,哥哥二十三歲封侯,一門兩宰輔。
正月十五,上元燈節,朱雀城頭萬燈如晝。
皇上倚欄,指尖撥弄一盞鎏金走馬燈,燈面繪著九王蕭宴昔年單騎救主的圖。
“阿宴。”皇上忽然側首,目光穿過燈海,落在我身上,“朕把姜家小梨兒給你,你要不要?”
那一刻,我懷里還抱著剛贏來的錦鯉花燈,燈罩上墨跡未干,“姜梨”二字,是我哥用槍尖挑著紅綢寫上去的,祝我“年年有魚,歲歲歡”。
風大,燈影亂。我聽見自己的心跳,像被千軍萬馬踩過。
九王蕭宴,一襲月白狐裘,立在三步外。眉間一點朱砂,像雪里濺了鶴頂紅,襯得膚色近乎冷瓷,皇上問完,他抬眼,眸色淡得近乎慈悲,聲音卻倦:“臣,謝主隆恩。”
五個字,把我釘在原地。滿城煙花同時炸開,像替我放了一場盛大的血葬。
金口玉言,十日后賜婚圣旨降到姜府:“姜氏。
“側妃,回吧,要關院門了。”劉福垂手勸。
她忽然笑出聲,聲音又細又尖:“姜梨好手段,拿我的銀子填她的窟窿,再讓我背鍋?”
劉福不敢接,只把腰彎得更低。容婉夕抬手就將整摞莊票砸在他臉上,紙片四散,像一場倉促的雪。
“告訴姜梨,”她喘了口氣,眼底血絲拉滿,“孩子沒了,我還活著。只要我在一天,她就別想得逞!”
雪片落在石階,很快被朝陽蒸成濕痕,像沒發生過。
午后,我倚在廊下看新開的白榴花。阿杏把劉福的話一字不漏學給我,末了擔心:“小姐,她若狗急跳墻……”
我用銀剪剪下一朵榴花,放在鼻端輕嗅:“跳墻?她先得找到墻在哪。”
墻,我早就替她砌好了。
容尚書私用官印,坐實“挪用國庫”;
江南鹽務虧空三十萬,票據上全是容氏旁支的畫押;
最妙的是,容婉夕昨夜親手在賬冊上簽了“核對無誤”四個小楷。
證據鏈圓滿到宗人府那幫老頭只需蓋章,就能讓容氏滿門“秋后問斬”。
“讓她喊。”我把榴花揉碎,汁水染紅指尖,“聲音越大,套索越緊。”
傍晚時分,容婉夕果然喊來了“援兵”,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