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個默默注視蘇綰的日子里,蕭錚不止一次質問自己:
要不要干脆把蘇綰搶回來,強行禁錮在身邊?
那樣她或許會恨他、厭惡他,可至少,她在他視線里。
尤其在看見蘇綰對著王爺笑得明媚時,他心底的占有欲會翻涌成滔天巨浪。
可每當腦海中閃過蘇綰舊傷發作時隱忍的模樣,蕭錚就會顫抖著放下早已按在劍柄上的手。
他比誰都清楚,蘇綰最不喜歡別人看見她疼痛時的狼狽。
但她從不排斥王爺在那時靠近,甚至會溫順地靠在他肩頭。
她跟在王爺身邊時,眼里的光、嘴角的笑,都是舒展自在的,沒有半分陰霾。
他不能剝奪這份快樂。
蕭錚還記得,自己對蘇綰動心的最初,不過是希望這個并肩作戰的姑娘能永遠笑得那樣亮。
僅此而已。
如今蘇綰已經不愛他了,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安穩,那就至少,別去毀掉她現有的幸福。
就這樣吧。
他無數次這樣告訴自己。
守到她成親,親眼看著她走進屬于自己的圓滿,他就體面地退出。
可真到了大婚這天,蕭錚才懂什么叫撕心裂肺的不甘心。
明明只要他沒失憶,蘇綰就會是他的妻;
明明失憶時他若能識破柳青的偽裝,蘇綰或許還會多等他片刻……
思來想去,最該怪的還是他自己。
他死死攥著那對被王爺扔掉的斷箭信物,最終像逃兵似的沖出了喜堂。
回到邊關后,他沒回將軍府,徑直去了當年墜落的那座護國寺。
蕭錚對著方丈深深一拜:“若弟子愿用余生修善,換一個贖罪的機會,有可能嗎?”
方丈目光悲憫地望著他,聲音平靜無波:“施主,罪由己造,贖亦由己。你求贖罪,又怎知此刻的幡然,不是贖罪的開始呢?”
蕭錚起初不懂這話的深意,直到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深夜。
他翻到蘇綰留在軍中的行軍手札,眼神還停留在字里行間,濃重的困意卻驟然襲來。
在夢里,他像個旁觀者,看到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
那一世,蕭家二老強行將他帶離草廬,他比現在更早恢復記憶,順利和蘇綰成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