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易景宸佇立在落地窗前,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支燃燒的香煙。灰白的煙霧在空氣中盤旋上升,將他棱角分明的側臉,籠在一片朦朧之中,辨不清神色。
收到消息匆忙趕來的程威,站在不遠處,目光在主子緊繃的背影和手術室緊閉的金屬門之間來回游移,心里急得七上八下。
整層手術區都被清場隔離,安保人員將各個出入口嚴防死守,確保這件事的絕對隱秘。走廊里靜得可怕,只有手術室內偶爾傳出的儀器滴答聲,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切割著凝固的空氣。
終于,手術室的指示燈由紅轉綠,金屬門緩緩打開。程威一個箭步上前,卻在對上私人醫生凝重的眼神時剎住腳步。跟隨在后的女醫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張略顯疲憊的臉。
“易總,”私人醫生走到窗前,聲音壓的很低,“蘇小姐腹部遭受重擊,導致胎盤剝離……已經流產了。”
易景宸將半截香煙丟掉,依然望著窗外,神色不明,讓人無法揣測其真實情緒。
這本就是計劃中的結局,雖然過程出了些偏差。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怎么樣?”
“蘇小姐是第一次懷孕,元氣大傷,現在還在昏迷。”醫生斟酌著用詞,“失血量很大,護士正在做術后清理,等換好病服,就送進VIp病房。”
沉默在走廊里蔓延。那位女醫生不明就里,看著男人挺拔卻孤寂的背影,急于在易景宸面前賣好,忍不住上前一步。
“真的很遺憾,胎兒已經三個月了,在b超下能看到完整的人形。”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易景宸突然轉過身來。逆光中,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鋒,嚇得她瞬間噤聲。
他看著那名女醫生,原本淡漠的臉上,涌動著不可置信的暗潮,聲音低沉得幾乎危險……
“三個月?”
私人醫生察覺到氣氛不對,立刻解釋:“是的,易總,胎兒發育已經成型,如果……”
“閉嘴!”易景宸聲如沉雷,一聲怒喝打斷,鋒利的眼眸死死盯在女醫生臉上,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強大壓迫感,“我要聽你說!一個字、一個字地給我說清楚。”
女醫生被他懾人的目光嚇破了膽,本能地后退半步,卻仍強撐著說道:“易總,從胎兒的發育程度來看,確實是三個月左右,這一點不會錯……”
程威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下意識看向自家主子。
易景宸臉色陰沉得可怕,眼底翻涌著驚濤駭浪般復雜的情緒,腦子簡直快要炸開一樣。他眉頭緊緊擰成死結,高大的身軀僵在原地,仿佛一尊無法移動的雕像。
記憶如猛獸般沖破閘門。三個月前的一幕幕,無比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那時,蘇欣被邢質斌下了迷情藥,被折磨地痛苦不堪,是他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別墅。漫長的黑夜,欲望永無止境,瘋狂過后,唯有那一次,事后蘇欣沒有吃藥。
而在此之前,他一直固執地認為,孩子是杜成逸的。可殘酷的現實卻如同一記重錘,將他的錯誤認知擊得粉碎……三個月前,杜成逸尚未歸來。
所以,這個已經消逝的小生命,是屬于他的。
易景宸的喉結劇烈滾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沾了血的西裝袖扣下青筋暴起,卻依舊無法壓制內心翻涌的驚濤駭浪。那一瞬間,震驚、痛苦、懊悔如毒蛇般緊緊纏繞著他,將他拖入無盡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