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欣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浮現,似悄然綻放的詭譎之花。
她抬手推開房門,樓下傳來輕微的響動,那是小敏正在收拾餐具。蘇欣屏氣斂息,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進入二樓角落里小敏的房間。
傭人的房間不大,衣柜顯而易見,里面掛著小敏的衣物。蘇欣的目光匆匆掃過,隨手挑出幾件套在身上。上衣勉強合身,可褲子明顯短了一大截,她暗自苦笑,小敏和自己的身高差距,此刻凸顯無疑。
偷穿他人衣物,實在是不光彩的行為,可蘇欣別無他法。程威只給她準備了換洗的睡衣,竟沒一件能穿出門的衣裳。
抽屜里存放著小敏采買日常物品的零用錢,也都是程威給的。蘇欣猶豫片刻,最終只取了足夠支付打車的錢。一切準備妥當,她再次躡手躡腳地離開房間,下樓時盡量壓低身形,巧妙地避開小敏的視線范圍,像一只敏捷的貓,悄然溜出了大門。
平時這個時段,她都在房間里休憩,小敏向來不敢貿然打擾。所以短時間內,小敏不會察覺她已經悄然離去。
蘇欣腳上穿著小敏不合腳的鞋子,不太合腳,行動頗為不便。好不容易出了別墅大門,凜冽的寒風瞬間灌進脖子里,她縮緊肩膀,好在小敏的羽絨服足夠厚實,抵御住了這份刺骨的寒冷。
她瑟縮在路邊,焦急地張望著。幸運的是,沒過多久,一輛出租車緩緩駛來。蘇欣趕忙招手示意,坐進車內的那一刻,緊繃許久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
她暗自思忖,易景宸回來發現她不見后,大概率只是斥責小敏幾句,應該不會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出租車停下來時,蘇欣凝望著眼前熟悉的地方,心頭泛起層層漣漪。付過車費后,她下了車子,緩緩推開了蘇家大門。
離家不過短短數日,院中卻已是落葉紛飛,無人清掃,一片蕭瑟??磥恚懦梢菀苍S久不曾踏足此地了。
蘇欣不由得挽唇自嘲,想必此刻,他正和鄭安可如膠似漆,雙宿雙飛,又怎會記得這個曾經的家。
花架下的隱秘角落,藏著一把備用鑰匙,是杜成逸特意放置的,就怕兩人哪天忘帶鑰匙,能解燃眉之急。
想到杜成逸的這份細心,蘇欣的眼神有些落寞。自己粗心大意,而小逸總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生活的點點滴滴,從不讓她操半分心。
蘇欣彎下腰,取出那把鑰匙,用它擰開了房門的鎖芯。她緩緩走進屋內,熟悉的一切撲面而來,心情瞬間如洶涌的波濤,澎湃難平。
這里的每一寸空氣,都彌漫著從前家人的溫暖氣息,也留存著她與杜成逸生活的痕跡。他們曾在這里共同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像所有的恩愛情侶一樣,盡情地享受生活的甜蜜與快樂。
而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那些曾經恩愛的畫面,始終縈繞在眼前,每一個細節,每一份溫柔,都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中,匯聚成一股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
杜成逸的好,早已刻骨銘心,即便他變了心,她卻依然狠不下心去恨,曾經那份真摯熾熱的愛,終究是讓她難以割舍。
眼前一熱,蘇欣的淚險些奪眶而出。這半日的折騰,讓她疲累不已,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她蹣跚地走到沙發前,無力地坐下,甩掉那雙不舒服的鞋子,像過去無數個日子一樣,緩緩躺倒在沙發上。
屋內沒有陽光,也沒有暖氣,寒意將她緊緊包裹。她抱緊自己的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雙眼因疲憊緩緩合攏,很快便陷入了昏睡。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天色漸暗。鼻子堵塞了,她連打了幾個噴嚏,蘇欣心中懊惱。身體才剛有起色,怎么又染了一身風寒?都怪自己這般大意,最近總是格外嗜睡,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蘇欣坐起身來,手掌輕柔地覆上自己的小腹,嘴角牽出苦澀的弧度。身體如此明顯的變化,自己竟然毫無察覺。肚子里懷著易景宸的孩子,自己還不顧一切地跑去和杜成逸訂婚。即便沒有那天的變數,往后又該如何去面對,這個意外到來的小生命呢?
而即使她將真相告訴易景宸,恐怕結局也是一樣,因為他絕對不會容忍,女人擅自懷了他的骨肉。
于是,蘇欣決心將這個秘密深深埋藏在心底。可一想到孩子,她滿心悵惘,完全沒了主意,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
被這些煩心事緊緊揪住,渾然沒注意到窗外天色已然全黑,屋內光線昏暗,蘇欣起身打算去把燈打開。
就在這時,“哐當”一聲巨響驟然從天而降,在這靜謐的夜晚格外震耳,令人膽戰心驚。蘇欣驚恐不已,急忙轉身朝屋外奔去。
門剛一打開,強烈的燈光便直直刺來,晃得她根本睜不開眼,她趕忙抬手遮擋,瞇起雙眼。
院子里一片凌亂,動力強勁的越野車直接將鐵門撞飛,堂而皇之地沖了進來,穩穩停住。在它身后,黑色布加迪緊隨其后,那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