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山村不比城里,黑燈瞎火的,實在沒什么可逛的地方。
易景宸垂眸看著她,眼底映著遠處的燈火,語氣柔和下來:“隨便走走,哪里都好。”
他攥著她的手,腳步放輕,悄悄避開喧鬧的人群,保鏢意欲跟隨,卻被他厲聲趕走。他們沿著村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晚風吹拂著衣角,最后停在河邊的老樹下,兩人并肩坐了下來。
耳畔是潺潺的流水聲,岸邊草木叢生,今晚的月色格外清亮,灑在河面上,將兩人交疊的影子揉碎在粼粼波光里,隨水波輕輕蕩漾。
易景宸抬眸望向墨色蒼穹,山間沒有城市的霧霾遮蔽,漫天星辰璀璨得仿佛要墜入眼底。
“這里真靜,”他輕聲感慨,語氣里帶著難得的松弛,“若不是生活條件簡陋些,倒真算得上一方世外桃源。”
“那是你錦衣玉食慣了,才會覺得苦。”蘇欣輕輕嗤笑一聲,目光望向不遠處零星亮著燈的村落,語氣柔和了幾分,“可這里的人從不覺得苦,他們守著這片土地,過得踏實又滿足。”
易景宸聞言微怔,沉默片刻后緩緩頷首,眼底掠過一絲認同。
“你說得對。境遇不同,心之所向便也天差地別。就像我,旁人渴求的一切,我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卻偏偏填不滿心里的空缺,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蘇欣聞言抬頭望他,夜色將他的側臉暈染得模糊不清,只剩輪廓分明的下頜線透著幾分寂寥。她不由得輕聲發問:“易景宸,你什么都有了,到底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是啊,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他究竟想要什么?
易景宸垂眸看向身側的人,月光勾勒出她低垂的眉眼,他忽然勾了勾唇,語氣半真半假,帶著幾分自嘲的笑意。
“因為你啊。這世上從沒有女人會拒絕我,唯獨你……”
男人眼底的笑意驟然褪去,只剩下翻涌的情緒,聲音也沉了幾分。
“我放下身段,一次次低頭求你別離開,可你偏不領情。我把真心捧到你面前,你卻從來沒放在心上過……”
蘇欣靜靜聽著他字句里的委屈與不甘,空氣中只剩下河水潺潺的聲響。良久,她才緩緩抬眼,聲音輕得像晚風。
“易景宸,為什么偏偏是我?當初明明只是一場交易,怎么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夜色里,男人的一聲輕嘆幽幽傳來,帶著幾分釋然,又藏著幾分宿命般的篤定。
“或許,我和你的緣分,從一開始就早已注定。”
蘇欣眼中滿是不解,易景宸卻忽然低笑出聲,目光望向遠處朦朧的天際,語氣里藏著幾分深意。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蘇欣一怔,隨即點頭,那段記憶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當然記得,我第一天去夜魅,你就出現了。”
易景宸卻緩緩搖了搖頭,眼神里帶著點無奈的縱容,語氣輕輕的,卻像一道驚雷砸在蘇欣心上。
“不是那一次。蘇欣,你還要瞞我多久?小時候的那段相遇,難道就這么被你忽略不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