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欣匆匆趕到約定地點時,一眼便望見了角落里的凌亞峰。他坐在那里,身形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落寞。
距離上次相見,不過短短時日,可凌亞峰卻像是被抽去了生氣,整個人消瘦了一圈,神色間滿是深深的疲憊,好似背負著千斤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兩人各自點了飲品,一時之間,相對無言,心事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店內(nèi)輕柔的音樂,也顯得有些不合時宜,氣氛沉悶得讓人感到壓抑。
凌亞峰向來是個閑不住的話癆,以往每次見面,他總是妙語連珠,笑聲不斷。可如今他悶不作聲,只是靜靜地攪拌著面前的咖啡,這反常的沉默,反倒讓蘇欣覺得很不自在,好像坐在對面的人,她并不熟悉一樣。
終于,凌亞峰放下手中的勺子,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無的輕笑,率先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抬起頭,目光望向蘇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蘇欣,你還好嗎?”
蘇欣聽到這話,心中涌起一陣酸澀,無奈地苦笑。
“凌亞峰,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蘇欣話里的深意,凌亞峰又怎會不明白。他輕輕嘆了口氣,那雙眼,不復往昔的清澈明亮,取而代之的是歷經(jīng)世事的滄桑。
“其實我對我爸爸的那些事,一點也不了解。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都做到那么高的位置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當初我鐵了心要來安市創(chuàng)業(yè),就是為了擺脫他權利的蔭庇。現(xiàn)在回頭看,我這一步走對了,至少心靈沒有受到波及,還能正常運行。”
蘇欣心領神會,輕輕點了點頭,內(nèi)心同樣是波濤翻涌。
“人的欲望,總是無止境的。”
她喃喃自語,目光逐漸變得悠遠,隨后落在凌亞峰臉上,神情滿是關切。
“你一定要保重!伯母還需要你來照顧。”
凌亞峰緩緩頷首,“自從爸爸出了事,媽媽整天以淚洗面,我實在放心不下,就把她接來安市了。現(xiàn)在,我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凌亞峰說著,目光轉(zhuǎn)向蘇欣,眼中泛起層層漣漪。
“蘇欣,其實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件事想麻煩你幫忙。”
蘇欣微微錯愕,下意識問道:“什么事?”
“前幾天你遭遇綁架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沈小姐現(xiàn)在就躲在我家里。”
看著蘇欣越來越迷惑的眼神,凌亞峰頓了頓,繼續(xù)誠懇地說道:“所以我想求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她?我爸爸已經(jīng)這樣了,我實在不想再看到我姐姐出事了。”
蘇欣瞪大了雙眼,滿是不可置信。
“你姐姐?你是說沈小姐?”
凌亞峰神色鄭重,深深點了點頭。
“沒錯。沈意歡實際上,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姐姐。”
原來,多年前凌亞峰的父親凌久澤下鄉(xiāng)時,結識了一個女子,二人相愛后,那女人生下了沈意歡。后來,凌久澤回城參加工作,與凌亞峰的母親結為夫妻。沈意歡的母親得知此事后,深受打擊,一病不起,最終撒手人寰。彼時沈意歡年僅七歲,凌久澤念及血脈親情,將她接到城里,安排在學校借讀,只是偶爾接來家里住上幾日。
因為母親的遭遇,沈意歡心中對凌久澤滿是怨恨,與凌亞峰的母親也十分疏離,卻唯獨對凌亞峰這個弟弟疼愛有加。
沈意歡趁著那晚一片混亂,偷偷溜走,心急火燎地去找凌亞峰。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凌亞峰十分憤懣。他既起這件事的荒唐,又埋怨沈意歡行事太過魯莽,不該做出這樣的糊涂事,更不該傷害蘇欣。可不管心里有多惱火,沈意歡始終是自己的姐姐,血濃于水,他怎么也不愿看到她出事。
無奈之下,凌亞峰懷著忐忑的心情,硬著頭皮來找蘇欣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