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景宸沒有直接回應她的詢問,而是在沉默中醞釀著某種情緒,片刻之后,冷不丁發問,“想知道今晚,我見了誰嗎?”
蘇欣沒有追問,對于他的私事,她向來不感興趣。從相識到如今,易景宸的世界,她從未有過探究的欲望。
男人輕笑一聲,笑聲在死寂的房間里回蕩,聽不出半分喜悅,反倒充斥著自嘲的意味。
“真是可笑,你怎么會關心這些事呢?”
房間里再次靜了下來,安靜得似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蘇欣任由他擁在懷中,恍惚間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從前。無數個夜晚,只要易景宸在側,她便會覺得特別踏實。她睜著眼,全無睡意,易景宸的呼吸近在咫尺,溫熱而平穩。
正當她以為男人已然入眠之際,那只環抱她的手緩緩移動,動作很輕很慢,像是生怕驚擾到什么。那只手從她睡衣的下擺輕輕探入,溫柔地覆在她的小腹上。
蘇欣的心驟然一緊,緊張地感受著男人的撫摸。那只手并沒有過多冒犯,只是在她的肚子上輕柔地摩挲,一下又一下,仿佛是在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
她漸漸放松下來,沉浸在那份溫柔的觸碰之中。幽暗中,男人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份驚異。
“真是奇妙,這里竟然孕育著一個新生命。”
蘇欣的眼眸黯淡下來,盡管他看不到。心里有個聲音在吶喊,易景宸,這是屬于我們兩人的孩子……她沖動地想向他坦白,但話到嘴邊,卻又退縮了回去。
她原本打算趁著今晚,與他坦誠布公,征求他的意見。可事與愿違,易景宸深夜方歸,且帶著一身酒氣。
蘇欣在心中猶豫不決,手指不自覺地揪緊了床單。突然聽到易景宸再次開口,語氣十分堅定,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
“蘇欣,把孩子打掉吧。我們重新開始。”
心猛地一沉,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蘇欣怔怔地問道:“你真的不想要它嗎?”
易景宸反問,“你覺得呢?”
蘇欣凄然一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當然不想要。即便知道孩子是他的骨肉,他依然不愿接受,因為他最厭惡女人未經允許,懷上他的孩子。這一點,在他們最初的交易時,易景宸便已明確告知。
蘇欣心亂如麻,她顫抖著雙手,同樣覆在易景宸撫摸她的那只手上。冰冷的指尖,與男人溫熱的掌心,形成鮮明的對比。
“好,你決定吧。”
心里的悲哀,同這暗夜一樣,濃稠得化不開。她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的釋然,他將她抱得更緊了,全然不知懷里的人正心如刀絞,淚水悄然滑落,打濕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