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后事終于料理妥當,得以入土為安。當天下午,范錦億便將范雪雁送回了醫院,讓她繼續接受治療。
杜成逸為范雪雁重新做了全面檢查。由于過度憂傷,再加上藥物的作用,范雪雁很快就沉沉睡去。病房里,杜成逸向范錦億如實告知了她的病情。盡管范錦億早有心理準備,可當得知姑媽病情竟如此嚴重時,他還是一下子愣住了,實在難以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奶奶剛剛離世,如今姑媽又身患重病。范錦億心里清楚,要是姑媽再有個三長兩短,自己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無依無靠了。
蘇欣和易景宸等在病房門外,終于,門被打開,范錦億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出來。
這幾日,操持奶奶的后事,已讓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眼下又得知姑媽的病情,更是雪上加霜。他眼圈紅紅的,眼神里滿是疲憊和無助。頭發也有些凌亂,幾縷發絲耷拉在額前,更襯得面色蒼白如紙。每一步走來,都帶著難以言說的沉重,似乎遭受了極大的心理摧殘,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
平日里人前一向神采奕奕,孤高自傲的范公子,如今接連遭受沉重打擊后,頹廢沮喪的模樣,連蘇欣都忍不住心生憐憫。
他來到蘇欣面前,嘴角擠出一抹難看的苦笑,聲音沙啞又無力。
“杜醫生全都告訴我了,之前奶奶病重,姑媽一直不回來,我還埋怨她。沒想到,真相這樣殘酷,她自顧不暇,一個人在醫院硬撐著,我卻還在怪她……”
蘇欣十分能理解他的心情,連忙開口解釋。
“雪姨一直惦記著你和奶奶,上次我去你家看望奶奶,就是代她前去的。”
范錦億點了點頭,表示了然。
“蘇欣,多虧有你幫忙照顧姑媽,不然她實在太孤單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看得出來,范錦億的情緒很激動。蘇欣微笑著說:“雪姨待我極好,她也是我的長輩,照顧她是應該的。”
易景宸在一旁瞧著二人你來我往,終于按捺不住,提高了音量。
“行了,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堅強點,振作起來,范家以后還指望你呢!”
范錦億苦笑,心里五味雜陳,正不知說什么好。恰在這時,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杜成逸從里面走了出來。他視線一掃,看到蘇欣和易景宸并肩站在一起,剎那間,眼眸像是被寒霜覆蓋,寒意四溢。很快,他調整神色,把目光投向范錦億。
“范先生,所有的檢查報告都已經整理好了。所幸范夫人回來得及時,病情暫時得到控制,沒有進一步惡化。但接下來這段日子,她必須留在醫院接受持續治療,絕不能再離開了。”
范錦億神情凝重,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家里的事我會處理妥當,絕不會再讓姑媽操勞。杜醫生,我姑媽就拜托你多關照了,這段時間辛苦你費心了。”話語里滿是信任與托付。
杜成逸露出禮貌性的微笑,溫和回應。
“不必客氣,職責所在。”
說完,他微微側身,將目光精準地投向蘇欣,眼中似有微光閃爍。
“欣欣,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輕輕拉起蘇欣的手臂,兩人的身影交織在一起,步伐匆匆又帶著一絲親昵,徑直走到一旁相對安靜的角落。
“什么事啊?”蘇欣微微仰頭,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杜成逸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容,目中柔情似水。他只有在面對蘇欣的時候,才會流露出這種眼神,仿佛世間萬物,都不及眼前的女孩分毫。
“范夫人沒事了,我也終于可以下班了。”他頓了頓,語氣里添了幾分期待,“晚上你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
蘇欣搖了搖頭,一整天的忙碌與奔波,再加上參加葬禮的壓抑氛圍,身心俱疲,實在是沒什么食欲,連說話都透著一絲倦怠。
杜成逸瞧出了她的疲憊,心疼之情溢于言表。于是略微思索后,提議道:“這樣吧,欣欣,晚上我們就不回去做飯了,去孫爺爺的小吃攤,你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