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間,靜謐中隱隱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蘇欣下意識抬起眸子,易景宸沉郁的面龐,闖入她的視線。
身上的藍色襯衫,領口肆意敞開著,原本該系好的領帶,被他隨意地拎在手中,帶著幾分頹然與不羈。
四目交匯的瞬間,易景宸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錯愕。緊接著,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直接將蘇欣當成空氣,匆匆下了一樓。
蘇欣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猶豫了一瞬,在小敏的攙扶下,追下了樓梯,朝著餐廳里吃飯的男人走了過去。
小敏把她送到這里就離開了,她察覺到蘇小姐似乎有話想對先生說。易景宸正慢條斯理地喝著牛奶,蘇欣站在他對面,他仿若未覺,眼皮都不抬一下,依舊不緊不慢地吃著東西,周身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
算起來,已經好幾天沒見著他了。易景宸似乎消瘦了一圈,眼圈透著濃重的黑暈,整個人看上去疲憊又憔悴。即便如此,身上的那股戾氣卻分毫未減,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便讓人心驚膽戰,不敢靠近。
蘇欣連死都不怕,還有什么不敢招惹的。
“易景宸,我想離開這里。”
她平靜地開了口,不是在向他請示,而是告知他自己的決定。易景宸的動作頓了下,抬眸看過來,幽深的瞳孔暗不見底,有不知名的情緒在其中翻涌。
“去找杜成逸?”
漫不經心的語氣,任誰都能聽出話里的譏諷與不屑。蘇欣實在沒心思去揣摩他的意思,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回我自己的家。”
縱然這里再好,再奢華舒適,終究不是自己能安心棲息之所。杜成逸容對她滿懷怨懟,容不下她半分;而易景宸……同樣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她只想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將自己關在里面,獨自舔舐內心深處的傷口。
“不行。”
易景宸回答得很干脆,手中動作不停,繼續心安理得地吃早餐。
蘇欣直直地盯著他,同樣沒有妥協的意思。
“易景宸,你沒資格控制我的自由。”
她一字一頓,帶著難以抑制的憤然。易景宸抬起頭,目光與她對上,唇角勾起,扯出似有若無的弧度,帶著幾分玩世不恭。
“有沒有資格,你可以試試看。”
狂妄的語言,裹挾著強大的威懾力,在空氣中悠悠回蕩。
蘇欣直直地凝視著他,足足好幾分鐘,才抬腳緩慢地離開。經過這一連番的打擊,她沒了往日的銳氣,更不想再做徒勞的爭取。
他不同意又能怎么樣,既然心意已決,走便是了。難不成,他還真能大張旗鼓地把自己抓回來?
蘇欣在心底暗暗想著,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回到二樓的房間后,蘇欣很認真地吃了早餐,她得留存足夠的力氣,才能應付接下來的一切。她對著鏡子,簡單理了理妝容。神色平靜地像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瀾。
做完這一切,她移步到窗前,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散漫地瀏覽外面的景色。
冬日的天空依舊陰沉沉的,寒風也依然刺骨。房間里雖不冷,但她卻能真切地感受到外面的寒冷。
應該多穿點衣服,她喃喃低語,聲音幾不可聞,思緒早已飄遠。
約摸半個小時后,樓下傳來汽車的啟動聲,她看到易景宸的豪華座駕,正緩緩駛離庭院,漸行漸遠。
蘇欣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浮現,似悄然綻放的詭譎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