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欣不自覺地放輕腳步,目光落在范雪雁枯槁的手背上……曾經她也曾溫柔地握住自己的手,而如今那只手,布滿了針孔與淤青。
范錦億靠在窗邊,聲音越發低沉。
上周她精神稍好些時,還提起很久沒看到你。
易景宸默默握住蘇欣微顫的手,溫暖的掌心傳來無聲的支撐。
眼眶無聲地濡濕了。原來人的生命,竟這般脆弱,這般短暫,短得讓人猝不及防。
范錦億見她沉浸在傷感里難以自拔,便輕聲提議:“讓她先睡吧。薇薇安還在等著呢,她聽說你要來,高興壞了!”
蘇欣又深深望了眼病床上的人,強自收斂住翻涌的情緒,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叮囑:“雪姨醒了,一定要第一時間叫我。”
為了方便范錦億照顧,薇薇安也住進了同一家醫院的產科病房。他特意安排了單人套間,此刻易景宸正與范錦億在外間客廳喝茶,里間隱約傳來女眷的談話聲。
薇薇安斜倚在病床上,孕肚高高隆起,整個人豐腴了不少,臉頰泛著健康的紅暈。見到蘇欣,她立即欣喜地拉住她的手在床邊坐下。
你可算回來了!薇薇安輕撫著肚子,語氣親昵,我在這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都快悶壞了。
蘇欣無奈地搖搖頭,帶著幾分嗔怪:“都要當媽媽了,還這么嬌氣。”
她說著看向薇薇安的肚子,眼神卻悄悄暗了下來——那個沒能留住的孩子,那些輾轉難眠的夜晚,驟然涌上心頭,酸澀悄然蔓延開來。
薇薇安并未察覺她的異樣,仍沉浸在幸福中。
“蘇欣,當初要不是你幫忙,這個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真的謝謝你。”
“若是范錦億執意不要,就算有雪姨在,也是沒用的。”蘇欣淺淺一笑,“他終究是在意這個孩子的。”
薇薇安的笑容淡了幾分,語氣添了幾分悵然。
“他待我確實很好,周到得挑不出半分錯處,可他始終不愿親近我。”她輕撫著肚子,聲音低了下去,“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他大概看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她抬眼望向蘇欣,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有羨慕,有悵惘,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蘇欣,我其實挺羨慕你的。易景宸把你捧在手心,杜醫生對你念念不忘,就連皮特也……”
“我和范錦億只是朋友,你別多想。”蘇欣握住她的手,“至于杜醫生……感覺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唇邊漾著清淺的笑意,可眼底轉瞬即逝的哀傷,并沒能逃過薇薇安的眼睛。薇薇安急切地反握住她的手,聲音里帶著不忍:
“蘇欣,杜醫生他……是有苦衷的。你別怨他……”
話音未落,外間突然傳來茶杯碎裂的聲響。未等兩人反應,房門已被猛地推開,易景宸攜著一身寒意疾步而入,在蘇欣錯愕的注視下來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