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庭!”拓跋烈的低吼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你連這點信任都不肯給我嗎?”
蕭云庭看著他,嘴唇緊抿,握著令牌的手在身后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他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因為答案會撕裂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切。
“這不是信任的問題。”蕭云庭的聲音干澀,他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但尾音的顫抖還是出賣了他,“拓跋烈,這不是一場游戲,不是一次狩獵。天機閣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我不能讓你去。”
“所以你就打算讓林校尉他們去?讓他們用命去填一個你我都不知道深淺的窟窿?”拓跋烈步步緊逼,眼神銳利,“他們是你的親兵,不是你的死士!我去,有五成把握。他們去,連一成都不到!你告訴我,這個選擇題很難做嗎?”
“難!”蕭云庭幾乎是吼了出來,積壓在胸口的恐懼和狂躁在這一刻迸發,“對我來說,這道題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你不能去!我不管五成還是一成,我賭不起!我一個親兵都不會派,我自己去!”
“你?”拓跋烈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上下打量著蕭云庭,“七皇子殿下,你現在的身份去京城?你是怕國師找不到理由殺你,所以自己把脖子送上門去嗎?你連涼州城都出不去!”
“我總有辦法!”
“你的辦法就是犧牲別人,或者犧牲你自己,唯獨不能是我,對嗎?”拓跋烈的語氣冷了下來,“蕭云庭,你究竟把我當成什么?一個需要你圈養起來,保護在羽翼之下的寵物嗎?我告訴你,我拓跋烈,是草原上的狼王,不是你籠子里的金絲雀!”
“我沒有那個意思!”蕭云庭感到一陣無力,他發現所有的解釋在對方的決意面前都顯得蒼白。
“那你是什么意思?”拓跋烈追問,“你讓我留在你身邊,讓我幫你,現在有真正能幫你扭轉乾坤的事情,你卻要把我推開。你究竟是想保護我,還是不信任我能保護好自己,甚至……保護你?”
“我當然是想保護你!”
“我不需要!”拓跋烈打斷他,“我需要的是并肩作戰,是把后背交給對方的信任!而不是你現在這種……這種要把我鎖起來的控制!”
控制……
這個詞狠狠地刺痛了蕭云庭。
他上前一步,猛地抓住拓跋烈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對方的骨頭。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拓跋烈,你聽清楚。”他的聲音很低,卻帶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平靜,“我不管你是狼王還是雄鷹,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人。我剛剛才知道我母親是怎么死的,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拓跋烈看著他眼中的痛苦,心口一窒,語氣稍微軟化了一些:“我明白你的心情,但……”
“你不明白!”蕭云庭打斷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聽著,如果你執意要去,如果你在這次任務中出了任何意外……”
他頓了頓,湊到拓跋烈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出了一句淬著毒藥的誓言。
“我便毀了這天下,燒了這江山,讓所有人都下去……為你陪葬。”
拓跋烈的身體僵住了。
他能感受到蕭云庭說話時,那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但話語里的內容,卻比這個冬夜的風雪還要冰冷,還要瘋狂。
這不是一句威脅,拓跋烈能聽出來,這是一個陳述。一個瘋子在清醒狀態下,為自己預設好的結局。
他看著蕭云庭,那張俊美的臉上不再有平日的溫和與算計,只剩下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
拓跋烈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想要的不是這個。他想要的不是一個會為他毀滅世界的瘋子,而是一個能與他共建未來的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