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牢。
最深處的甲字獄,關押的都是朝廷重犯。
魏辰盤膝坐在一堆枯草上,閉著眼,呼吸平穩。他身上穿著的囚服還算干凈,這是他作為前翊衛率指揮使,最后的體面。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從他選擇在朱雀門放走那輛糞車開始,他就已經為自己寫好了結局。
追隨太子十年,他以為自己是太子手中最鋒利的刀,卻沒想到,太子需要的,從來不是一把有自己思想的刀。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他的牢門外。
魏辰沒有睜眼。
“魏將軍,別來無恙啊。”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是太子身邊的心腹太監,陳總管。
魏辰緩緩睜開眼,眸光平靜無波,看著眼前這個滿臉褶子,笑意虛偽的太監。
“陳總管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陳總管揮了揮手,身后的兩個小太監立刻上前,打開了沉重的牢門。他又揮了揮手,獄卒們識趣地退到了遠處。
陳總管親自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放著一只小巧的白玉酒壺,和一只相配的酒杯。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念及魏將軍十年辛苦,特賜美酒一杯,為您送行。”陳總管將托盤放在牢內唯一一張破舊的木桌上,慢條斯理地斟滿了酒。
酒香四溢,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甜膩。
魏辰看著那杯酒,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十年君臣,換來一杯毒酒。殿下的仁厚,魏某心領了。”
陳總管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魏將軍,識時務者為俊杰。您也知道,您不死,殿下睡不安穩。您痛快地喝了這杯酒,殿下說了,會保您家人一世富貴。您若是不喝……”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充滿了威脅。
“天牢水火無情,到時候您一家老小,可就不好說了。”
魏辰的眼神冷了下來。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桌前,端起了那杯酒。
“好,我喝。”
他看著杯中毒酒,心中卻在默念。
殿下,您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魏辰此生,無憾。
……
千里之外,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