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安看著他們,緊繃了一路的心神,莫名地松弛了一瞬。見到他們,就仿佛見到了那頭在朔州雪原上為他披荊斬棘的孤狼。
“他……還好嗎?”蕭云安開口,聲音很輕。
阿山,那個身形更為魁梧的狼衛,上前一步,甕聲甕氣地回答:“回王爺,狼王一切都好。他讓屬下轉告您,京城里的豺狗,不如北狄的餓狼難纏,但更會咬人。請您務必小心。”
旁邊的阿影,眼神更為靈動,他補充道:“狼王還說,您若是有什么煩心事,就寫信罵他。他皮糙肉厚,經得住罵。”
這句樸實無華的話,讓前廳里緊張的氣氛都緩和了幾分。
蕭云安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他能想象出拓跋烈說這話時,那一本正經又帶著點笨拙關切的模樣。那頭狼,總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著最深沉的守護。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掛著的一塊狼牙配飾,那是拓跋烈親手為他打磨的。
“知道了。”他輕聲說,隨即抬起眼,目光瞬間恢復了清冷和銳利,“林風。”
“屬下在!”
“你立刻持我的王府令牌,去京兆府,調一隊人馬。”蕭云安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晰無比,“查封城南的『匯通錢莊』,城西的『四海通』,還有朱雀大街的『金玉閣』。”
林風愣住了:“王爺,這……這三家都是京城最大的地下錢莊,背后……背后都有東宮的影子。我們現在去查抄,罪名是?”
“資敵通北。”蕭云安淡淡地吐出四個字。
滿堂皆驚。
這個罪名,等同于叛國,是要抄家滅族的!
“王爺,這……我們沒有證據啊!”林風急道,“貿然動手,太子一定會反撲,到時候在朝堂上……”
“誰說我沒有證據?”蕭云安打斷他,“我身為欽差,懷疑他們與北狄奸細案有關,需要證據嗎?我的懷疑,就是證據。去辦,動靜鬧得越大越好,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上任的第一把火,燒的是太子的錢袋子。”
林風看著蕭云安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心頭一凜,瞬間明白了什么。他不再多問,重重點頭:“是!屬下遵命!”
“等一下。”蕭云安叫住他,又從袖中取出一枚印信,“這是欽差關防大印。你再派一撥人,拿著它,去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告訴三法司的堂官,本王要徹查此案,所有與『北狄奸死案』相關的卷宗,一份不落,全部送到安王府來。”
“什么?”這次連一向沉穩的管家都變了臉色,“王爺,您這是……要把三法司都得罪了啊!”
“本王還要告訴他們,”蕭云安仿佛沒聽到他的話,繼續說道,“案情復雜,頭緒繁多,本王要在王府閉門三日,詳閱卷宗。這三日之內,任何人不得打擾。”
一連串的命令,讓在場所有人都懵了。
查抄錢莊,調閱卷宗,閉門三日。
這三件事,每一件都是在把太子往死里得罪,但每一件,似乎都和天牢里的張啟明沒有直接關系。
王爺到底想做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蕭云安身上,充滿了困惑。
蕭云安卻沒有再解釋,他站起身,對阿山和阿影說:“你們兩個,跟我來書房。”
夜色漸深。
整個上京城,卻因為安王蕭云安的兩個命令,徹底沸騰了。
京兆府的官兵如狼似虎地撲向三家地下錢莊,封條貼滿了大門,一箱箱真金白銀被從里面抬了出來,在無數百姓的圍觀下,浩浩蕩蕩地運往府庫。
太子一系的官員們聞訊,差點驚掉了下巴。他們誰也沒想到,蕭云安的第一刀,竟然砍向了這里!一時間,無數人忙著銷毀賬本,轉移財產,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