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狼部落的王帳內(nèi),暖意融融。
奢華的波斯地毯隔絕了雪地的寒氣,銅爐里燃燒的名貴香料,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甜膩的味道。
鬼狼首領(lǐng),一個眼窩深陷的男人,正舉著一只金杯,杯中琥珀色的馬奶酒晃動著。
他對著面前身穿大夏錦袍的文士趙書,發(fā)出了粗野的笑聲。
『哈哈哈哈!軍師,你這招實(shí)在是高!把拓跋烈那頭瘋狼當(dāng)牲口一樣圍起來,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餓死,渴死!這比一刀殺了他要痛快一百倍!』
趙書端著酒杯,臉上掛著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他輕輕呷了一口酒。
『首領(lǐng)過獎了。拓跋烈空有一身蠻力,不過是個匹夫。對付這種人,攻心為上。我們兵力是他的數(shù)倍,又有二皇子殿下賜下的精良兵器和充足糧草,本就立于不敗之地。』
他放下酒杯,聲音里帶著一絲玩味。
『如今將他困死,我們只需每日派人在外面叫罵,羞辱他的祖先,動搖他的軍心。不出十日,他那所謂的黑狼部,內(nèi)部自己就會亂起來。到那時,我們再發(fā)起總攻,首領(lǐng)您就能兵不血刃地拿下整個黑風(fēng)口,他所有的牛羊、女人,都將是您的戰(zhàn)利品。』
鬼狼首領(lǐng)聽得雙眼放光,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說得好!軍師,等拿下了拓跋烈,這北方草原,就是我們五家的天下!到時候,我們再聽從殿下的號令,揮師南下,踏平那座朔州城!把那個病秧子王爺?shù)哪X袋擰下來當(dāng)球踢!』
趙書聞言,卻笑著搖了搖頭。
『首領(lǐng),朔州城,我們暫時不動。』
『為何?』鬼狼首領(lǐng)很是不解,『那城里肯定有不少好東西,那個病秧子王爺從京城帶來的財(cái)寶,一定都在里面。』
『因?yàn)椋亲牵嵌首拥钕聻槟俏黄咄鯛敚臏?zhǔn)備的墳?zāi)埂!?/p>
趙書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我們在這里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朔州城里的那位,不可能不知道。他若是敢出兵來救拓跋烈,正好就落入了我們?yōu)樗麥?zhǔn)備的陷阱里,讓他有來無回。』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他若是不救,龜縮在城里。等我們滅了黑狼部,拓跋烈的人頭,就是殿下獻(xiàn)給陛下的第一份大禮。屆時,一本奏疏送到京城,就說七王爺勾結(jié)草原部落,意圖謀反,卻又在盟友危難之際見死不救,導(dǎo)致拓跋烈狗急跳墻,這才引發(fā)了這場叛亂。』
趙書端起酒杯,遙遙向著南方的朔州城方向虛敬了一下。
『您想,陛下會信誰?是遠(yuǎn)在京城,為國分憂的二皇子,還是一個被流放邊疆,還跟草原人不清不楚的廢王?』
『一個被圍困的部落首領(lǐng),一個被流放的病秧子皇子。他們之間那點(diǎn)可笑的盟約,在殿下的天羅地網(wǎng)面前,不過是個笑話。我們真正的目的,從來就不是拓跋烈,而是用拓跋烈的死,來徹底釘死那位七王爺!』
鬼狼首領(lǐng)聽得連連點(diǎn)頭,臉上的欽佩之情溢于言表。
『高!實(shí)在是高啊!軍師,你們南方人的腦子,就是比我們好使!來,我再敬你一杯!』
就在兩人即將再次碰杯之時,帳簾被猛地掀開,一個斥候連滾帶爬地沖了進(jìn)來,臉上滿是慌張。
『首領(lǐng)!軍師!不好了!』
鬼狼首領(lǐng)正值興頭,被人打斷,頓時面露不悅,他把金杯重重地頓在桌上。
『慌什么!天塌下來了不成!』
『不是……是……是黑狼部那邊……』斥候大口喘著氣,『他們……他們非但沒有準(zhǔn)備突圍,也沒有任何騷亂的跡象,反而……反而殺牛宰羊,點(diǎn)起了篝火,好像……好像在開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