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guān)的風(fēng),似乎也因那三萬鐵騎的后撤而變得溫和了些許。
號角聲低沉悠長,黑狼部落的大軍如退潮般緩緩向草原深處移去,卷起的塵土遮蔽了半邊天日。
蕭云庭站在關(guān)墻之下,手中緊握著那柄尚有余溫的黃金匕首。刀柄上那顆猙獰的狼牙,硌在掌心,觸感分明。
他身后,雁門關(guān)守將李信和一眾兵士的目光,復(fù)雜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有驚疑,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種油然而生的敬畏。
“殿下……”李信上前一步,聲音有些干澀,“拓跋烈……就這么退了?”
“他拿到了他想要的,自然會退。”蕭云庭沒有回頭,目光依舊追隨著那片遠(yuǎn)去的黑色潮水。
“他想要的?那三百萬兩白銀和五十萬石糧草?”李信追問,他還是無法相信,那個兇名赫赫的草原狼王,會因為這些就放棄一次唾手可得的劫掠。
蕭云庭終于回過頭,他看了一眼李信,然后攤開手掌,露出了那柄匕首。
“這也是他想要的。”
李信的視線被那柄匕首牢牢吸住,金鞘寶石,狼牙為飾,無一不彰顯著其主人的尊貴與霸道。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艱難地開口:“此物……是何寓意?”
“一個承諾。”蕭云庭將匕首收回袖中,動作不急不緩,“一個他不敢背叛,也背叛不起的承諾。”
他沒有過多解釋,轉(zhuǎn)身朝著關(guān)內(nèi)走去。
“李將軍。”
“末將在!”李信身體一震,立刻抱拳應(yīng)道。
“傳我將令,自今日起,雁門關(guān)防務(wù)等級提升至最高。所有巡邏隊伍增加一倍,斥候探查范圍擴(kuò)大至三百里。任何風(fēng)吹草動,我要在第一時間知道。”蕭云庭的腳步?jīng)]有停下。
“遵命!可是殿下,黑狼部落不是已經(jīng)……”李信有些不解。
“拓跋烈退了,不代表草原上所有的狼都變成了綿羊。”蕭云庭的聲音平靜地傳來,“北境的安寧,不能寄希望于任何人的善意,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另外,整理一份北境所有校尉以上軍官的名單給我,包括他們的出身、派系和過往戰(zhàn)功。今晚子時前,送到我房里。”
“是!”李信心中凜然,他知道,這位七殿下,在兵不血刃地解決了關(guān)外大軍之后,要開始整頓關(guān)內(nèi)的勢力了。
北境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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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天還沒亮透,幾匹快馬便卷著一路風(fēng)塵沖入了城門。馬上的騎士顧不得喘息,直奔皇城而去。
他們帶來的不是捷報,而是一個足以讓整個朝堂炸開鍋的消息。
『七皇子蕭云庭,于雁門關(guān)外,受草原狼王拓跋烈所贈信物——黃金狼牙匕首。』
消息像長了翅膀,在早朝開始之前,就傳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官邸。
太和殿內(nèi),百官列序。氣氛卻不似往常那般沉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交換著眼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而又興奮的氣息。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內(nèi)侍尖細(xì)的嗓音剛落,御史大夫張承立刻出列。
“臣,有本啟奏!”
他高舉著笏板,聲音慷慨激昂:“陛下,臣要彈劾七皇子蕭云庭!身為皇子,身負(fù)皇命,竟與外族首領(lǐng)私相授受,公然接納敵酋信物!此舉與通敵叛國何異?請陛下降旨,將蕭云庭押解回京,交由三法司會審,以正國法!”
張承話音一落,他身后的幾名言官立刻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