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濕的衣袍,推開拓跋烈,獨自走向那扇門。
“你干什么?”拓跋烈一把拉住他。
“對付一個被困了十幾年的女人,不需要用武力。”蕭云庭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在外面等我,如果我有什么不測,你就立刻離開,不要管我。”
“放屁!”拓跋烈罵了一句,“我跟你一起進去。”
“不,你進去會嚇到她。”蕭云庭掙開他的手,“相信我。”
說完,他不再給拓跋烈反對的機會,深吸一口氣,輕輕叩響了殿門。
“篤,篤篤。”
里面絮絮叨叨的自語聲戛然而止。
蕭云庭沒有再敲,只是靜靜地站在雨中等待。
許久,門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仿佛一個年邁的老人拖著沉重的鎖鏈在行走。
“吱呀——”
殿門被拉開一道縫隙,一只渾濁而警惕的眼睛從門縫里露了出來,死死地盯著蕭云庭。
“你是誰?是他們派來給我送斷頭飯的嗎?”一個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怨毒和神經質。
蕭云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迎著她的目光,輕聲哼唱了起來。
那是一段非常簡單的江南小調,沒有歌詞,只有婉轉悠揚的曲調,帶著水鄉的溫柔和一絲淡淡的哀愁。
這是他小時候,母親哄他睡覺時,最常哼唱的歌。
門縫后的那只眼睛,猛地睜大了。
眼中的警惕和瘋狂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茫然和劇烈的震動。
蕭云庭哼完一遍,停了下來,從懷中取出一件東西,遞到門縫前。
那是一把最普通的黃楊木梳,梳齒已經有些磨損,上面也沒有任何華麗的雕飾,只有在梳柄的末端,刻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琳”字。
這是母親的閨名。
“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尖叫從門內傳出,那扇門被猛地拉開。
一個形容枯槁、白發如雪的女人沖了出來,一把奪過那把木梳,死死地抱在懷里,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她跪倒在泥水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澆灌在她瘦弱的身上,發出了野獸般悲痛的嗚咽。
“阿琳……我的阿琳……”
她哭了很久,久到仿佛要將十幾年的眼淚一次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