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秦越,正“艱難”地格開李冀劈來的一刀,氣息不穩地喘息著。
“秦將軍,辛苦了。”蕭云瑞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他伸出手,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親手將衣衫不整、嘴角帶血的秦越扶了起來。
“南疆軍果然名不虛傳,反應迅速,戰力強悍。本王很滿意。”
秦越看著蕭云瑞,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隨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順著臺階就下,對著蕭云瑞一抱拳,聲音洪亮。
“殿下謬贊!都是殿下指揮有方!若非殿下提前籌謀,末將也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看到我南疆兒郎的真實血性!”
李冀也立刻收刀,單膝跪地:“末將演練失手,驚擾殿下,罪該萬死!”
兩人一唱一和,將這出戲演得天衣無縫。
蕭云瑞看著他們,心中再無半分懷疑,他拍了拍秦越的肩膀,朗聲笑道:“哈哈哈,好!好得很!今夜演練,所有將士都有賞!此事就此作罷,都散了吧!”
一場足以顛覆南疆的“兵變”,就在三言兩語間,被定義成了一場“演練”。
蕭云瑞在御林軍的簇擁下回到了自己的主帳,但他知道,今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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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夜深人靜。
秦越的將軍帳內,只點著一盞孤燈。
他已經換下那身“戰損”的盔甲,穿著一身常服,正在用一塊干凈的布,仔細擦拭著自己的佩刀。
帳簾被掀開,蕭云瑞屏退了所有護衛,獨自一人走了進來。
“秦將軍,好手段。”蕭云瑞開門見山,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怒氣和后怕。
秦越擦刀的動作沒有停,他頭也不抬地說道:“三殿下,好演技。”
蕭云瑞被他噎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他走到秦越對面坐下,將那卷圣旨重重地拍在桌上。
“這東西,是父皇給我的。也是給你的。”
秦越終于停下了動作,他抬起頭,目光落在那卷明黃的綢緞上,眼神平靜。
“我知道。若殿下今晚宣讀了它,此刻你我的頭顱,應該都已經被快馬加鞭送往京城了。”
蕭云瑞的心臟一縮,問道:“我七弟……他到底想做什么?”
“殿下應該問,您想做什么。”秦越將佩刀歸鞘,看著蕭云瑞的眼睛,“是想做一枚被隨時丟棄的棋子,還是想……成為能與執棋者對弈的人?”
蕭云瑞沉默了。
他當然想做后者。可是,他憑什么?
“我憑什么信他?又憑什么信你?”蕭云瑞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們設下此局,將我逼入絕境,我若是不從,今夜是不是就真的‘嘩變’了?”
“殿下,您錯了。”秦越搖了搖頭,“七殿下從一開始,給您的就是選擇。他若想讓您死,您在踏入南疆的第一天,就會死于一場意外的‘沙匪劫營’。他既然讓您活到了現在,看到了這封信,就說明,他需要一個盟友,而不是一具尸體。”
“盟友?”蕭云瑞自嘲一笑,“一個被父皇厭棄,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棄子,也配當他的盟友?”
“正因為您是‘棄子’,您才最安全,才最能讓陛下……放心。”秦越一字一句地說道,“一個已經失去威脅的兒子,一個在南疆‘站穩腳跟’,并且‘忠心耿耿’為他辦事的兒子,才是陛下現在最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