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靜靜地聽著,然后彎下腰,親手將張謙和小安子扶了起來。
他的動作很慢,帶著一種病弱之人特有的無力感,但他的聲音,卻清晰而有力。
『你們說的,我都明白。』
他看著張謙。
『回城調(diào)兵?張謙,我問你,府衙里,有多少兵是我們能調(diào)的?又有多少,是忠于我,而不是忠于京城圣旨的?』
張謙的嘴唇動了動,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蕭云庭又看向小安子。
『從長計議?我們還有時間嗎?城里的糧食還能撐幾天?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等得起嗎?』
小安子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低下了頭。
蕭云庭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了那個黑漆漆的山洞口。
『從我們發(fā)現(xiàn)這張地圖開始,從劉公公死在我們面前開始,我們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尋糧任務(wù)。這是二皇子和魏家,布下的一個局。他們在這里秘密建造基地,勾結(jié)草原上的亡命之徒,所圖謀的,絕不僅僅是朔州這一塊地。』
他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所有人。
『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一腳踏進了這個局里。如果我們現(xiàn)在退縮,你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們嗎?他們只會認為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然后用盡一切手段,將我們,連同整個朔州城,從地圖上抹去!』
『所以,我們只能進,不能退!』
蕭云庭的眼神里,沒有狂熱,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進去,把他們的圖謀徹底挖出來,把他們的爪子徹底斬斷!只有這樣,朔州才能活,我們才能活!』
一番話,說得張謙和他手下的府兵們熱血上涌,原本的恐懼被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所取代。
『末將……明白了!末將愿隨殿下,萬死不辭!』張謙抱拳,聲若洪鐘。
『奴才也跟殿下一起!』小安子擦干眼淚,站得筆直。
拓跋烈看著這一幕,眼神里的玩味漸漸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絲凝重,和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欣賞。
這個病秧子,身體雖然弱,但骨頭,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草原漢子都要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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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好聽。』拓跋烈開口,打破了這股悲壯的氣氛,『說得再硬,也改變不了你是個病秧子的事實。進去了,你別拖我后腿就行。』
蕭云庭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放心,我還沒活夠。』
他率先走向那個被水簾遮掩的山洞。
『出發(fā)。』
一行人整理好裝備,點燃火把,依次走進了瀑布后面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