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蓮子羹，斷頭飯?。ǖ?頁）

夜色在安王府的書房內(nèi)凝成了墨。燭火跳動，將蕭云安的身影拉得頎長，投射在背后的書架上，與滿架的經(jīng)史子集融為一體。

門被輕輕推開，發(fā)出“吱呀”一聲微響。

一個身形瘦小，眉眼低垂的小太監(jiān)端著一個朱漆托盤，碎步走了進(jìn)來。他走路的姿態(tài)很特別，腳尖著地，悄無聲息，若不是那一聲開門聲，蕭云安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到來。

“奴才小蓮子，給王爺請安。”小太監(jiān)跪在地上，將托盤高高舉過頭頂，聲音又細(xì)又柔，“七殿下說王爺為國事操勞，心火旺盛，特地讓御膳房的小廚房燉了清心敗火的蓮子羹，命奴才給您送來。殿下說，這蓮子是今年新貢的，最是養(yǎng)人。”

蕭云安的目光從棋盤上那枚孤零零的木質(zhì)棋子上移開，落在了那個名叫小蓮子的太監(jiān)身上。

他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怯懦，仿佛身處安王府的書房，對他而言是莫大的榮幸，也是莫大的壓力。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像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瑕疵。

“有心了?！笔捲瓢驳穆曇艉芷降?，聽不出喜怒，“替我謝謝七弟。東西放下，你退下吧?！?/p>

“是?！毙∩徸庸ы樀貞?yīng)了一聲，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將那碗白玉瓷的蓮子羹輕輕放在桌案一角，隨后躬著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整個過程，他始終低著頭，不敢與蕭云安有任何眼神的接觸。

就在他退到門口，即將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一聲清脆的“叮當(dāng)”聲在安靜的書房內(nèi)響起。

那聲音不大，卻格外突兀。

小蓮子像是被嚇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顫，慌忙跪了下去，額頭貼著冰涼的地面，聲音里帶著哭腔：“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奴才該死，奴才不是有意的！”

蕭云安的視線越過他顫抖的身體，落在了他腳邊。

一枚小巧的、玄鐵打造的令牌正靜靜地躺在地上。令牌的樣式很普通，但上面用金絲鑲嵌的那個小小的『啟』字，以及圍繞著字樣的祥云暗紋，卻在燭光下閃爍著無法掩飾的光芒。

東宮太子，蕭云啟。

而且，這絕不是普通護(hù)衛(wèi)的腰牌。這種貼身之物，只有太子的心腹近衛(wèi)才有資格佩戴。

蕭云安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看著那個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如同風(fēng)中落葉的小太監(jiān)。

“王爺，奴才……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毙∩徸铀坪醺惺艿搅四堑滥抗獾膲毫Γ曇衾锏目謶指?，“這……這東西是奴才從宮里出來的時候，在路上撿的?？此辆ЬУ耐猛?，就……就揣在身上了，想著回頭能換兩個銅板。奴才真不知道這是什么，求王爺饒了奴才這條賤命吧！”

他一邊說，一邊用力地磕著頭，發(fā)出“咚咚”的聲響。

蕭云安緩緩站起身，踱步到他的面前，彎腰，將那枚令牌撿了起來。

令牌入手冰涼，沉甸甸的，帶著金屬特有的質(zhì)感。他用指腹摩挲著那個『啟』字，動作很慢，很輕。

“在路上撿的？”蕭云安的聲音依舊平靜，卻讓小蓮子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是……是的，王爺。就在……就在出宮門不遠(yuǎn)的那條夾道上，那里光線暗，許是哪位大人不小心掉的?！毙∩徸宇^也不敢抬，語速極快地解釋著，生怕慢了一秒就會人頭落地。

“哦？夾道？”蕭云安把玩著令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那條路，尋常的宮人可沒資格走。能從那里經(jīng)過的，非富即貴。你倒是好運(yùn)氣，能撿到這樣的東西?！?/p>

“奴才……奴才也是奉了七殿下的命，去給太后娘娘送些新做的糕點(diǎn)，這才走了那條近路。”小蓮子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哀求，“王爺明鑒，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偷盜宮里的東西啊！”

“起來吧?！笔捲瓢驳卣f道。

小蓮子如蒙大赦，卻又不敢真的起來，依舊跪在地上，抬頭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瞥著蕭云安。

“本王說，起來?！笔捲瓢布又亓苏Z氣。

“謝……謝王爺?！毙∩徸舆@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低著頭，雙手在身前絞著，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