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整個王帳內(nèi),只剩下火盆里木炭燃燒的噼啪聲。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位將領的臉,那雙狼一般的眼睛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深沉得讓人心悸的平靜。
“你們說,他在利用我?”拓跋烈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你們說,這不公平?”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巨大的壓迫感。
“你們只看到了他讓我出兵,卻沒看到他讓我『付之一炬』的那句話嗎?”拓跋烈舉起那張羊皮紙,“他讓我燒掉我們之間所有的貿(mào)易協(xié)定!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若身死,便主動斬斷了我們之間最大的利益捆綁,將所有的財富都留給了我們!他寧愿自己死后背上『通敵』的罵名,也要保全朔州和我們黑狼部落的未來!”
“你們只看到了他讓我兵臨城下,卻沒看到他說的『不必占領,不必屠戮』嗎?他不是要我為他復仇,更不是要我為他奪江山。他是在告訴我,如果他死了,就讓我用最強大的力量,去震懾那些害死他的人,讓他們知道,他蕭云庭不是孤身一人!他是在用我們黑狼部的刀,護著他身后的朔州,護著他那些無辜的子民!”
拓跋烈一步步走到帳篷中央,聲音愈發(fā)激昂。
“他把自己的身后事,把他最看重的一切,都交到了我的手上。這不是利用,這是把命都交給了我!你們這群蠢貨,居然還在這里喊著不公平?”
將領們被他一番話吼得面面相覷,臉上的憤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思索。
拓跋烈沒有再理會他們,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羊皮紙的末尾。
那句帶著調(diào)侃和親昵的話,和他畫的那只丑狼。
『你的狼,太溫順了,一點也不像你。』
拓跋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這個該死的蕭云庭,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調(diào)侃他的畫技。
溫順?
他拓跋烈,草原上的狼王,什么時候跟這兩個字沾過邊?
可他知道,蕭云庭看懂了。他畫的不是狼,而是他自己。那只沒有獠牙的狼,是他拓跋烈在面對蕭云庭時,收起了所有利爪和野性的樣子。
一股灼熱的情感,混雜著憤怒、心疼和強烈的占有欲,在他的胸中轟然炸開。
去京城那個華麗的囚籠?
一個人去?
誰允許的?
“呼延豹!”拓跋烈猛地轉(zhuǎn)身,聲音決絕。
“在!大汗!”呼延豹立刻應聲。
“點齊五千黑狼騎,我們最精銳的『蒼狼』!即刻開拔,去雁門關外圍駐扎!對外就說,本汗要進行冬獵,圍場就設在邊境線上!動靜鬧得大一點,讓南朝的探子看清楚,我黑狼部落的刀,已經(jīng)出鞘了!”
“是!”呼延豹領命,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大汗,您這是要……”
“他不是讓我等他死了的消息嗎?”拓跋烈冷笑一聲,眼中閃爍著野性的光芒,“我偏不。我的王,只能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想讓他死?得先問問我拓跋烈的刀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