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便重重地磕了一個頭,不再言語。
該說的,他都說了。剩下的,就看這位王爺,有沒有吞下這塊燙手山芋的膽量和胃口了。
蕭云庭看著他,許久,才緩緩開口。
“你為什么覺得,我會因為一把刀,就信你?魏延,你在京城是什么名聲,我一清二楚。一個斗雞走狗,無惡不作的紈绔子弟,現在跟我談起了家國大義?”
魏延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他抬起頭,直視著蕭云庭。
“王爺,小人不懂什么家國大義。小人只知道,在京城,我們這些人是人人唾棄的廢物,是家族的恥辱。被扔到這朔州,更是連條狗都不如。我們想活,想活得像個人樣!”
他的聲音激動起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您給了我們這個機會!您讓我們用殺人換銀子,用敵人的腦袋換肉吃!我們不怕死,我們怕的是死得窩囊,死得無聲無息!這把刀,是小人的投名狀!小人不想信誰,只想活下去!王爺您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替您在暗地里捅人,做那些您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的刀。小人……愿意當這把刀!”
他說完,再次將頭顱深深叩下。
這一次,他賭上了自己的全部。
蕭云庭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很久。
他看到了恐懼,看到了貪婪,更看到了在絕境之中,滋生出的那種不顧一切的狠厲。
這確實是一把好刀。
“起來吧。”蕭云庭淡淡地說道。
魏延身體一僵,緩緩直起身子,眼中充滿了不解和忐忑。
“從今天起,你就是虎狼軍的『軍法官』。”蕭云庭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魏延的耳中,“我給你一百人,歸你全權調遣。你的任務,不再是去黑風口換人頭。”
魏延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小人的任務是?”
“清剿匪患,繳獲贓物。”蕭云庭看著他,眼神幽深,“這草原上,匪患可不少。尤其是那些……用著咱們大夏兵器的『馬匪』。記住,我要活口,我要知道,他們的刀,是從哪兒來的。”
魏延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他明白了。
王爺不僅接下了他這個投名狀,還給了他一把梯子,一把用鮮血和秘密鑄就的,通往權力頂端的梯子!
“王爺放心!”魏延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小人……萬死不辭!”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把那些該死的人,都給我揪出來。”蕭云庭擺了擺手,“下去吧。記住,這件事,除了你我,我不希望第三個人知道。”
“是!”
魏延躬著身子,一步步退出了書房。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殘月,只覺得朔州的夜,似乎也沒有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