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真是深明大義。”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里,“只是,不知道母后的私庫,夠不夠填補那些無辜枉死之人的性命呢?”
皇后心中猛地一跳,厲聲喝道:“蕭云庭!你休要在這里妖言惑眾!什么枉死之人?本宮聽不懂!”
“聽不懂么?”蕭云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阿影?!?/p>
隨著他一聲輕喚,侍立在他身后的阿影,將那個一直跪在地上的殺手,一把拎了起來,扯掉了他嘴里的布條。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殺手的聲音嘶啞而絕望,“小的……小的奉皇后娘娘之命,前去截殺瑞王殿下派去調查賬目之人,事敗之后,又奉命……自盡滅口。求陛下開恩,小的也是被逼無奈?。 ?/p>
活生生的人證!
皇后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間凝固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她以為必死無疑的棋子,竟然會活著出現在這里!
“你……你胡說!”她指著殺手,聲音尖利地變了調,“你是誰?本宮根本不認識你!定是蕭云庭,定是他屈打成招,讓你來誣陷本宮!”
“誣陷?”蕭云庭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御書房里顯得格外刺耳。
“三年前,賢妃,也就是我的母妃,在長春宮中暴斃,太醫診斷為突發心疾。可實際上,是母后您,買通了母妃身邊的宮女,在她的湯藥里,日復一日地投入一味名為『牽機』的慢性毒藥。此毒無色無味,卻能緩慢侵蝕心脈,造成心力衰竭的假象?!?/p>
“兩年前,戶部侍郎張大人,因查到您兄長貪墨漕運銀兩的證據,歸家途中,全家三十六口,慘遭滅門。動手的人,也是母后您派去的。”
“一年前,東宮講師李大人,因勸諫太子殿下勤勉向學,不要沉迷玩樂,觸怒了您,不出三日,便‘失足’落水而亡?!?/p>
蕭云庭每說一句,皇后的臉色就白一分。他沒有出示任何證據,只是平靜地陳述著,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蕭承稷和皇后的心上。
這些事情,樁樁件件,都做得極為隱秘,她不明白,蕭云庭是如何知道的!
“還有,”蕭云庭的目光,終于從皇后身上,移到了抖如篩糠的太子蕭云啟身上,“我離京前往封地那日,在城外遇到的截殺,那一百名死士,也是母后為了替太子殿下你,掃清最后一點障礙,而精心準備的大禮,對嗎?”
“不……不是的……”蕭云啟的牙齒在打顫,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夠了!”蕭承稷發出一聲怒吼,他雙目赤紅,額上青筋暴起,指著皇后,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毒婦!你這個毒婦!朕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歹毒!”
謀害妃嬪,殘殺朝臣,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痛下殺手!這是在挖他大蕭的根基,是在踐踏他作為君王的尊嚴!
“我歹毒?”皇后看著狀若瘋狂的蕭承稷,忽然凄厲地笑了起來,“蕭承稷!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歹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誰?都是為了啟兒!為了你的江山社稷!”
“賢妃那個賤人,仗著你的寵愛,處處與我作對,她的兒子,更是時時刻刻威脅著我兒的太子之位,她該不該死?”
“那些不長眼睛的臣子,擋了我們母子的路,他們該不該死?”
“至于蕭云庭,”她怨毒地瞪著輪椅上的青年,“他一個廢人,憑什么還占著瑞王的位置?他早就該死了!我只恨當初沒能一箭射死他!”
事到如今,她索性撕下了所有的偽裝,露出了最猙獰的面目。
蕭承稷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轉向自己的嫡長子,那個他寄予厚望的未來儲君,聲音里帶著最后一絲希望。
“啟兒……你告訴父皇,這些事,你……你都知道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蕭云啟的身上。
這是決定他命運的時刻。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蕭云啟的心。他看著暴怒的父皇,看著狀若瘋癲的母后,又看了看那個從始至終都冷靜得可怕的蕭云庭。
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母后倒了,他這個太子,也做到頭了。
不!他不想死!他不想被廢!他還年輕,他還有大好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