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拓跋烈。
看到蕭云庭走來,他立刻站起身,臉上堆起熱情的笑容,迎了上來。
“哎呀!不知是王爺殿下大駕光臨,小人有失遠迎,罪過,罪過!”他學著中原人的樣子,拱了拱手,動作同樣有些不倫不類。
蕭云庭看著他這副滑稽的模樣,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淡淡地頷首。
“閣下不必多禮。本王也是剛回京城,聽聞隔壁搬來了新鄰居,特備了些薄禮,前來拜會。冒昧打擾,還望海涵。”
他說著,示意李信將禮盒遞上。
“王爺太客氣了!”拓跋烈哈哈大笑,親自接過禮盒,隨手放在石桌上,“您能光臨,是小人的榮幸!快請坐,嘗嘗我們西域的馬奶酒!”
兩人分賓主落座。呼延豹很有眼色地給蕭云庭換上了一杯熱茶。
拓跋烈熱情地打開禮盒,一件件往外拿。
“這是……朔州的蜂蜜?哎呀,這可是好東西!聽說朔州苦寒,能產出這等成色的蜂蜜,王爺定是費了不少心思!”
“這是……北境特產的藥材?王爺有心了!我們行商之人,走南闖北,最需要這些固本培元的東西!”
他的聲音洪亮,每一句話都像是故意說給院墻外那些耳朵聽的。
蕭云庭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配合著他的表演。
“一點土產,不成敬意。本王看閣下氣色紅潤,身子骨倒是硬朗得很。”
“哈哈哈,我們草原的漢子,從小在馬背上長大,自然結實!”拓跋烈拍了拍胸膛,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看著蕭云庭,“倒是王爺您,臉色看起來……可不太好啊。小人聽說,您前些日子才大病了一場?這京城不比朔州,風大,您可要多加保重身體才是?!?/p>
這話表面上是關心,實則句句都在試探。
蕭云庭放下茶杯,輕咳了兩聲,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病弱之態。
“老毛病了,勞煩閣下掛心。本王這副身子,自己心里有數。”他看著拓跋烈,話里有話地說道,“倒是閣下,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行事可要多加小心。京城不比草原,這里的水,深得很?!?/p>
“多謝王爺提醒!”拓跋烈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小人就是個粗人,只懂得做生意。誰給的價錢高,我就把貨賣給誰。至于這水深水淺,只要淹不死人,小人就不怕。”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句句都是雙關,機鋒暗藏。
李信和呼延豹站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卻又不敢插話。
就在這時,蕭云庭忽然用手帕掩住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那咳嗽聲壓抑而痛苦,讓他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肩膀不住地顫抖。
“殿下!”李信大驚,連忙上前扶住他。
拓跋烈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雙狼一般的眼睛里,瞬間充滿了狂暴的怒意和幾乎要溢出來的心疼。
他猛地站起身,一步就跨到了蕭云庭身邊,身上那股偽裝出來的商賈氣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草原狼王不容抗拒的霸道與威壓。
“你怎么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王爺!”呼延豹也嚇了一跳,連忙對李信說,“我們府上有客房,快,快扶王爺進去休息一下!”
李信此刻也顧不上什么禮數了,焦急地看著蕭云庭:“殿下,您感覺怎么樣?”
蕭云庭擺了擺手,臉色蒼白得透明,他靠在李信身上,虛弱地說:“無妨……老毛病了……借貴寶地,休息片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