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強行狡辯:“說得好聽!你說的這些,不過是紙上談兵!還朔州三年的數據?你一個病秧子,遠在京城,如何能知曉千里之外的數據?簡直是信口開河!”
“本王是否信口開河,李公子一看便知。”
蕭云庭說著,緩緩抬起手,從自己的發髻上,取下了一枚發簪。
那是一枚最普通不過的白玉發簪,通體溫潤,沒有任何雕飾。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蕭云庭輕輕轉動簪尾。只聽“咔”的一聲輕響,發簪從中部分開,他從里面,抽出了一卷細如發絲的帛書。
他將帛書展開,雖然上面的字小如米粒,但卻工整清晰。
“這上面,記錄了朔州自永安三年至永安五年,戶籍人口、新增人口、墾荒面積、糧食總產、各類稅收等詳細數據,精確到個位數。本王稱病期間,就是靠著這些東西,才推演出了那套新稅法。”
他舉起帛書,對著李碩,也對著所有人。
“本王將此物呈上,只為證明,本王所言,句句屬實。至于這套新稅法是否可行,自有父皇和朝中大臣圣斷。本王今日,不過是拋磚引玉。”
他將帛書重新收回發簪,插回頭上,整個動作行云流水,從容不迫。
“本王身體不適,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對著王大學士微微頷首,轉身便走,留下了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
李碩等人面如死灰,他們設下的局,不僅沒讓蕭云庭出丑,反而讓他大放異彩,成了他展示自己經世濟民之才的舞臺。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就在蕭云庭即將走出水榭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七弟,請留步。”
蕭云庭回頭,看到一個同樣穿著素色衣袍,面容溫和,但眉宇間帶著一絲病氣的年輕男子,正端著酒杯向他走來。
是三皇子,蕭云澈。
在所有皇子中,蕭云澈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他比蕭云庭大兩歲,同樣是體弱多病,從不參與任何黨爭,整日只與丹青筆墨為伴,被所有人認為是一個與世無爭的閑散宗室。
“三哥。”蕭云庭停下腳步。
蕭云澈走到他面前,對他舉了舉杯,眼神里帶著一種蕭云庭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七弟今日的策論,真是振聾發聵。孤……自愧不如。”
蕭云庭看著他,沒有說話。
蕭云澈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低聲說了一句。
“二哥最近,似乎在查一些陳年舊事,與……當年的墨家有關。七弟在京城,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