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句句都敲在張承的心坎上。
“屆時,京城里的諸公,會不會說,是您張大人辦事不力,遺失了關鍵證物?又或者,會不會有人懷疑,是本王為了洗脫嫌疑,在半路上殺人滅口,銷毀證據?”
蕭云庭上前一步,逼近了張承,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語氣沉痛無比。
“張大人,這個責任,是你來承擔,還是我來承擔?或者說,你我……承擔得起嗎?”
張承的臉色,瞬間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紫。
承擔責任?
開什么玩笑!
如果人證物證真的在他手上出了問題,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張承都將是第一個被問罪的人!辦事不力是小,包庇謀逆是大!這個罪名一旦沾上,他背后的家族都會被夷為平地!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扼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拓跋烈動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對著殿外揮了揮手。
立刻,兩名狼衛拖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走了進來,那人正是之前被魏延擒住的匪首。他被毫不客氣地扔在了大殿中央的地面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渾身是血,顯然是受過重刑,只剩下一口氣吊著。
緊接著,又有幾名狼衛抬著兩口沉重的大箱子走了進來。
“哐當!”
箱子被重重地放在地上,其中一口箱子的鎖扣被震開,蓋子翻到一旁。
剎那間,滿箱的兵器暴露在眾人眼前。那是一柄柄嶄新的制式長刀,刀身在殿內的燈火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刀柄上還清晰地刻著兵部的印記。
證據,就這么赤裸裸地,野蠻地,不容置疑地擺在了張承的面前。
拓跋烈那雙狼一般的眼睛盯著張承,嘴角咧開一個兇悍的弧度。
“欽差大人,人在這里,東西也在這里。審不審,給句痛快話。我拓跋烈的耐心,不太好?!?/p>
這已經不是商量了,這是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張承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在打顫。他看著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匪首,又看了看那滿箱的兵刃,最后,目光絕望地落在了蕭云庭那張依舊“誠懇”的臉上。
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所謂的“國法”、“規矩”,在這些手握兵權的邊疆莽夫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張紙。
“我……”張承的嘴唇哆嗦著,他拼命地想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一個能讓他脫身的臺階。
有了!
“王爺!拓跋將軍!”張承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下官……下官明白了!為了保全證據,為了不讓奸人有可乘之機,我們……我們可以立刻進行預審!”
他加重了“預審”兩個字的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