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危險了!”李信勸道,“您在朔州,天高皇帝遠,我們有兵有糧,有草原的盟友,誰也動不了您。可一旦進了京城,就等于把自己送進了籠子,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死就由不得我們了!”
“李信,你說的都對。”蕭云庭看著他,眼神清明,“但你想過沒有,父皇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召我回去?”
李信一愣。
“他需要一把刀。”蕭云庭緩緩說道,“一把能替他清理門戶,又能震懾朝野,還不會威脅到他自己的刀。他要看看,我這把在北境磨礪了數(shù)年的刀,究竟有多鋒利。更要看看,這把刀,還聽不聽他這個主人的話。”
“這是一場考驗,也是一次機會。我若不去,便是抗旨,是心虛,正好坐實了某些人給我安上的罪名。我若去了,并且能在這場風(fēng)暴中站穩(wěn)腳跟,那么,整個大夏,都將再無人敢小覷我朔州。”
李信沉默了,他知道蕭云庭說的是對的,但他心中的擔(dān)憂卻絲毫未減。
“殿下,若您執(zhí)意要回京,請帶上三千親衛(wèi)!至少……至少能有個保障。”
“不。”蕭云庭搖頭,“我誰也不帶,只帶你和十幾個護衛(wèi),輕車簡從。”
“什么?!”李信失聲道,“殿下,這萬萬不可!”
“帶三千人去,是示威,是挑釁,父皇不會容我。只帶十幾人,是示弱,是坦蕩,反而能讓他安心。”蕭云庭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放心,我從不打無準(zhǔn)備之仗。京城雖然是龍?zhí)痘⒀ǎ膊皇菦]有我們的朋友。”
他開始下達一系列指令。
“我走之后,朔州的一切事務(wù),由你和王將軍共同掌管。內(nèi)務(wù)、生產(chǎn)、貿(mào)易,你來負(fù)責(zé),務(wù)必保證不能出任何亂子。城防、新軍訓(xùn)練,由王將軍全權(quán)負(fù)責(zé),讓他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備任何可能的突襲。”
“與黑狼部落的交易,照常進行,甚至可以加大規(guī)模。告訴他們,我只是回京城辦點事,我們的盟約,堅如磐石。”
“最重要的一點,”蕭云庭的眼神變得嚴(yán)肅起來,“無論你們聽到任何關(guān)于我在京城的消息,哪怕是我死了的傳聞,只要沒有見到我留下的『玄鳥』信物,就絕對不許輕舉妄動。守好朔州,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李信紅著眼眶,重重地點了點頭:“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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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
蕭云庭獨自坐在書房,桌上的燭火輕輕搖曳。
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粗糙的羊皮紙。
紙上,是拓跋烈那張揚不羈的字跡,和末尾那行笨拙的小字,以及那只被他吐槽像狗的小狼。
『京城風(fēng)大,吹得人頭疼。若風(fēng)太大,就來我?guī)だ锒愣恪N业耐鯉ぃ瑸槟銚躏L(fēng)。』
蕭云庭的手指,輕輕撫過那行字。
那個在戰(zhàn)場上殺伐果斷的狼王,在面對他時,總是會露出這樣笨拙而又真誠的一面。
現(xiàn)在,京城的風(fēng),真的刮起來了。
他要去風(fēng)暴的中心。
而那個說要為他擋風(fēng)的人,卻遠在千里之外的草原。
蕭云庭的唇邊,泛起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笑意。
他鋪開一張新的紙,提起筆,蘸滿了墨。
他沒有寫信給三皇子蕭云瑞,因為他知道,云瑞此刻在南疆,同樣身不由己,鞭長莫及。
他要寫的這封信,是給他最強大的,也是最能讓他安心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