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庭那句“你的五部聯盟里,是否也有二皇子的朋友”,如同一塊投入油鍋的冰,瞬間讓整個正廳的氣氛炸裂開來。
拓跋烈身后的巴圖第一個按捺不住,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彎刀上。
“蕭云庭!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跟著大汗南征北戰,靠的是一腔熱血和兄弟情義,你憑什么侮辱我們是內奸!”
另一名將領也跟著怒喝:“沒錯!我們草原漢子,光明磊落!不像你們中原人,肚子里全是彎彎繞繞!大汗,不能信他的話,這分明是離間之計!”
一時間,群情激奮,草原將領們的怒火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拓跋烈抬起一只手,制止了部下們的鼓噪。他沒有看他們,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鎖在蕭云庭的臉上,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蕭云庭,我當你是朋友,才讓你坐在這里。但這句話,份量太重。我的兄弟們,每一個都能為我擋刀,他們不是你可以隨意懷疑的對象。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壓力。
蕭云庭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迎著拓跋烈的目光,也迎著周圍所有不善的視線。
“解釋?”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昏死過去的趙書。
“他,就是解釋。他提到了“聯合”,卻在說出第二個名字之前,選擇了咬舌自盡。拓跋烈,你告訴我,如果他要聯合的僅僅是大夏的內奸,他有必要這么決絕嗎?”
蕭云庭站起身,緩緩踱步。
“二皇子蕭景琰,既然能在鎮北軍中安插一個副將陳茂,為什么就不能在你的五部聯盟里,收買一個失意的部落頭領?金錢,女人,權力,這些東西,對某些人來說,比兄弟情義更有吸引力。”
巴圖怒道:“一派胡言!我們草原人敬的是英雄!”
“英雄?”蕭云庭停下腳步,看向巴圖,“打了勝仗,分了戰利品,自然人人都是英雄。可如果打了敗仗呢?如果有人覺得你拓跋烈分配不公呢?如果有人覺得跟著你能得到的不如跟著大夏二皇子得到的多呢?人心,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拓跋烈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夠了。”
他揮手讓所有部將退下,只留下巴圖一人。
正廳的大門被關上,將所有的喧囂隔絕在外。
拓跋烈走到蕭云庭面前,兩人身高相仿,四目相對,空氣中充滿了緊張的氣息。
“蕭云庭,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認為,我的聯盟里有內鬼?”
“我不是認為,我是肯定。”蕭云庭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蕭景琰要的是整個北境,他不會只在一處落子。鎮北軍是他的刀,而你的聯盟,如果能被他策反一部分,就是從背后捅向你我的另一把刀。”
“就憑一個將死之人的半句話,你就敢下這樣的定論?”拓跋烈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你知不知道,你的懷疑會動搖我的軍心!會讓我的兄弟們彼此猜忌!這場仗還沒打完,我們自己就要先亂起來了!”
“所以,我們不能亂。”蕭云庭話鋒一轉,“但也不能假裝看不見這根刺。拓跋烈,你比我更清楚,一個叛徒能造成的破壞有多大。尤其是在關鍵時刻。”
“我的人,我相信他們!”拓跋烈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杯黑色的毒酒被震得晃動起來。
“信任不能代替警惕!”蕭云庭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你以為這是在草原上兩個部落的決斗嗎?這是國戰!是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牽扯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在用命下棋!任何一點疏忽,都會導致我們滿盤皆輸,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