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庭看也沒看他一眼,繼續(xù)說道:“張啟明被關押的天牢丙字號監(jiān),在事發(fā)后,獄卒聲稱是燭火傾倒,引發(fā)了小范圍的火情,這才讓張啟明趁亂逃脫??蓛撼寂扇丝辈爝^現場,那里的焚燒痕跡,與尋常木料、棉麻燃燒后的灰燼,截然不同?!?/p>
他頓了頓,終于打開了手中的信筒,從中取出一張小小的紙條。
他沒有看紙條上的內容,因為那內容早已刻在他的心里。這是拓跋烈給他的底氣,也是他刺向太子心臟的刀尖。
“兒臣的人,在現場的灰燼中,找到了火龍砂的殘余。而這份急件,正是京兆府剛剛從禁軍武備庫調來的申領記錄?!?/p>
蕭云庭抬起眼,目光如劍,直直地射向已經搖搖欲墜的太子。
“記錄顯示,近一個月內,禁軍之中,只有一人,以『演練營中防火』的荒唐名義,分三次,累計申領了足以燒掉半座天牢的三斤火龍砂?!?/p>
“此人,便是父皇您親自任命,由皇兄一手提拔的天牢副統(tǒng)領——陳武!”
“陳武!”
這兩個字從蕭云庭口中吐出,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蕭云啟的心口上。
“不!不可能!”蕭云啟失聲尖叫起來,他從地上猛地爬起,狀若瘋癲,“你胡說!這是污蔑!陳武對朝廷忠心耿耿,他怎么可能監(jiān)守自盜,私放欽犯!蕭云庭,是你!一定是你偽造了證據,想要構陷于我!”
“皇兄。”蕭云庭的聲音冷了下來,“證據就在這里,父皇一看便知真?zhèn)巍D悻F在這副模樣,是想告訴父皇,你心虛了嗎?”
“我沒有!”蕭云啟嘶吼著,轉向龍案,“父皇!您不要信他!他這是在報復!他嫉恨兒臣的儲君之位,他想奪嫡!父皇,您要相信兒臣??!”
“夠了!”
一聲蘊含著滔天怒火的爆喝,從龍案后傳來。
蕭承稷猛地站起身,他沒有看蕭云庭,也沒有看狀若瘋狗的太子,而是死死地盯著那份由阿影呈上來的申領記錄。
那上面,陳武的名字,以及太子東宮的推薦印信,清晰得刺眼。
“蠢貨!”
蕭承稷一把抓起桌上的白玉鎮(zhèn)紙,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巨響,溫潤的白玉碎裂成無數塊,四散飛濺。
“朕讓你監(jiān)國,是讓你為國分憂!不是讓你結黨營私,安插這種連尾巴都擦不干凈的蠢貨!”
皇帝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發(fā)顫,他指著蕭云啟,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失望與暴怒。
“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在禁軍里安插人手?你以為朕不知道那些將領私下里都稱你作『小東家』?朕可以容忍你有自己的勢力,因為你是太子,未來的君主!但朕不能容忍,你用這些勢力,去干這種動搖國本的蠢事!”
“為了一個戶部侍郎,你竟然動用禁軍,動用火龍砂,在天牢里制造混亂!你把天牢當成什么了?你家的后花園嗎?你把國法當成什么了?你東宮的家規(guī)嗎?”
“你知不知道,此事一旦傳出去,天下人會怎么看?他們會說,大夏的儲君,為了包庇一個貪官,竟敢劫獄!他們會說,皇家的法度,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