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敲打著窗欞,也敲打在沈重焦灼的心上。
他看著蕭云庭,那個曾經(jīng)被他視為紈绔子弟的廢王,此刻的背影卻如山岳般沉穩(wěn)。
“少主,南疆路途遙遠,崇山峻嶺,瘴氣彌漫。尋常信使,一來一回,最快也要月余。若是途中再遇上些意外,恐怕……”沈重的話語中充滿了憂慮,“三司會審迫在眉睫,我們等不起。”
蕭云庭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絲毫的急躁,他走到桌案前,重新鋪開一張宣紙。
“沈?qū)④姡阌X得,這京城之中,誰的消息最快?”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沈重一愣,思索片刻后答道:“若論消息靈通,自然是皇城司的密探,他們的眼線遍布天下。只是……我們不可能用他們的人。”
“皇城司是父皇的眼睛和耳朵,自然不能用。”蕭云庭拿起筆,飽蘸濃墨,卻沒有立刻下筆,只是凝視著眼前的白紙,“但除了他們,還有一股力量,它的觸角,或許比皇城司伸得更遠,也更隱秘。”
沈重心中一動,他想到了那個神秘的北地狼王,那個能悄無聲息將賬本送到他府上的人。
“少主是說……北地那位?”
“不錯。”蕭云庭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那笑意里帶著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溫情與信賴,“他既然能找到身在京城的你,自然也能找到遠在南疆的秦越。”
“可……我們?nèi)绾温?lián)系他?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的聯(lián)絡方式。”沈重還是不解。
蕭云庭沒有再說話,他垂下眼簾,手腕微動,筆尖在宣紙上迅速游走起來。
他沒有寫一個字。
沈重好奇地湊上前去,只見紙上出現(xiàn)了一幅極其簡單的畫。
畫的左側(cè),是一頭斑斕猛虎,正蹲踞于山石之上,虎目圓睜,望向遠方。那姿態(tài),充滿了蓄勢待發(fā)的威嚴與力量。
而在畫的右側(cè),遙遠的天際,是一脈連綿的高山。山巔之上,一只雄鷹正展翅翱翔,鷹隼之目,銳利無比,仿佛能洞穿云霄。
老虎,望向南方的雄鷹。
沈重是行伍出身,對圖讖兵法略有涉獵,卻也看不懂這畫中深意。這既非兵法陣圖,也非傳信暗號。
“少主,這……”
“他會懂的。”蕭云庭放下筆,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篤定。
他小心翼翼地將畫紙吹干,折疊起來,放入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小竹管中,用蠟封好。
做完這一切,他走到窗邊,發(fā)出了一聲清越的口哨。
夜色中,一道白影劃破雨幕,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那是一只神駿非凡的海東青,羽毛純白無瑕,眼神銳利如刀。它親昵地蹭了蹭蕭云庭的臉頰,喉嚨里發(fā)出咕咕的聲音。
“去吧,把這個交給他。”蕭云庭輕聲說道,將竹管綁在海東青的腿上,“告訴他,我想他了。”
最后那句話,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讓一旁的沈重心中掀起巨浪。
他看著那只海東青沖天而起,瞬間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心中對蕭云庭與那位北地狼王的關(guān)系,有了更深一層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