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指腹在她下唇停了一秒,隨即收回,坐回沙發,仰頭一飲而盡。
“下次,”他靠進椅背,目光穿過落地窗,落在遙遠的天際線,“記得放三顆方糖。”
顧安笙一怔——他不嗜甜,咖啡里從不放糖。
噬甜的人,是她。
她垂下眼,掩住涌上的酸澀,低聲應:“是,主人。”
三顆方糖,是他別扭的示好——
他記得她的口味,也記得她怕苦。
卻只能用這種方式,把溫柔藏進命令,把惦記偽裝成挑剔。
落地窗外,云層翻涌,陽光忽明忽暗。
男人沒回頭,只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嗓音冷淡得像冰:“還有二十分鐘,去把會議紀要復印十份。”
“是。”她垂頸應聲,轉身,赤腳踩在長絨地毯上,步子輕得連絨毛都沒驚動。
復印區就在走廊盡頭。
顧安笙把散頁對齊,壓平,塞進送紙器,按下啟動鍵。
歐陽世稷落座,骨節分明的手握著萬寶龍鋼筆,佯裝批閱文件,眼角余光卻一次次掠向電腦屏幕——
監控畫面里,那道纖細身影正俯身整理文檔,動作安靜而專注。
黑白色調的鏡頭,襯得她側臉愈發素凈,額前幾縷碎發垂落,隨著呼吸輕輕晃動。
他怔神半秒,心底冷笑。
曾經,她踏足集團,只為霍云霆——
要么趁機潛入機密室,把加密文件塞進u盤;
要么趁他開會,把標書原件塞進碎紙機;
要么在百億合同上“手滑”潑一杯滾燙咖啡;
甚至有一次,她直接按下消防警報,讓整棟大廈亂成一鍋粥,合作方拂袖而去。
每一次,都像在公然打他的臉。
如今,她卻穿著他的西裝,踩著他的地毯,替他復印文件。
乖得像雪,靜得也像雪。
他收回視線,唇線抿得鋒利,卻掩不住眼底那抹晦暗的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