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層,壓著一方潔白絲帕。
點點嫣紅像雪地里綻開的紅梅——
那是她初次與他結合時留下的痕跡。
他小心翼翼晾干、熨平,再沒讓第二個人碰過。
絲帕旁,是張邊緣起皺的診斷書。
“宮內早孕,雙活胎”幾個字,曾被她當作恥辱,扔在地上用腳碾;
于他,卻是此生唯一一次當父親的憑證,摸過千遍萬遍。
歐陽世稷抽出那張診斷書。
多少個深夜,他對著這薄薄一張紙兀自傻笑。
仿佛只要上面印著“雙活胎”,她就再也飛不走,
仿佛只要孩子落地,他們就會像尋常夫妻,白頭到老。
他陪她做過三次b超,每次都在屏幕前屏住呼吸,
看兩顆小豆芽跳動,他激動得說不出話,
她卻冷著臉,連看都不肯看一眼。
為了讓她留下孩子,他放下所有驕傲,跪在她腳邊,一遍遍哀求:“笙笙,留下他們好不好?我什么都給你,只要你生下孩子。”
可她還是跳了——
二十米,一尸三命,連骨渣都不給他剩。
暴戾的痛楚驟然涌上心頭。他猛地把診斷書揉成一團,狠狠砸進垃圾桶,可下一秒,又像瘋子般撲過去,從廢紙里扒出,一點點撫平褶皺,重新按進保險柜最底層。
在診斷書旁邊,還放著個透明玻璃罐,罐里裝著福爾馬林,浸泡著兩個小小的胚胎。
那是他在她流產后,瞞著所有人,命醫生偷偷留下的。
他說,那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讓他們連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