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火之諾
蘇銘深吸一口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承載著人族厚重歷史的古老卷軸。羊皮(或者說某種未知獸皮)的粗糙質感,透過指尖傳來,帶著一絲涼意,卻仿佛有滾燙的血液在其下奔流。他抬起頭,目光落在眼前兩位老人身上。
楊振華元帥,昔日縱橫沙場的虎將,如今眉宇間刻滿了末世的風霜與憂思,腰桿雖依舊挺直,卻難掩那份支撐整個聚居地的疲憊。劉鎮岳司令員,東部戰區的脊梁,身受重創仍不肯倒下,眼神里是軍人不屈的鐵血,也是對腳下這片土地最深沉的眷戀。
是他們,在這文明的廢墟上,小心翼翼地保存下了這簇可能燃遍原野的星火。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激與敬意在蘇銘心中涌動。他下意識地想從核心世界中取出些什么來酬謝——SSS級的異能藥劑?那太過驚世駭俗,且與他們自身屬性未必契合,懷璧其罪。神兵利器?于他們統領全局的身份而言,意義有限。堆積如山的糧食武器?那更像是一種施舍,而非對這份“禮物”價值的尊重。
他竟一時語塞,發現自己空有足以碾壓當世的武力,有近乎無限的資源儲備,卻在面對這兩位老人純粹而執著的守護時,找不到一件合適的“謝禮”。
一種罕見的窘迫感掠過心頭。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選擇了一個看似最直接,也最超乎常人想象的方式。他目光誠懇,聲音低沉而清晰:“楊司令,劉司令,此物于我,于人族,意義非凡。言語難以表達萬一。若二位愿意,我可帶你們進入一方……不同于此界的天地。那里或許能避開末世的紛擾,有更廣闊的天地,更充沛的靈氣,有助于你們修行延壽,亦可作為最終的庇護之所。”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目前最能體現誠意的回報——分享他最大的秘密之一,提供一份絕對的安全。
楊振華和劉鎮岳聞言,同時愣了一下。他們看向蘇銘,眼神中有驚訝,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種無需言說的了然。他們活了大半輩子,歷經滄桑,早已練就了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他們看得出蘇銘此言并非妄語,也感受到了那份真誠。
楊振華率先笑了,那笑容里帶著軍人特有的豁達,也有一絲難以化開的苦澀。他搖了搖頭,目光掃過窗外沉寂在夜色中的聚居地,那里有微弱但頑強的燈火,有他們親手參與建立起的秩序,有無數依賴他們生存下去的子民。“蘇先生,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他的聲音緩慢而堅定,“老劉我們倆,都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半輩子都交給了這支軍隊,交給了這片土地。”
劉鎮岳接過話頭,他的聲音因舊傷有些沙啞,卻帶著同樣的不容置疑:“是啊,蘇先生。這里是我們的根,是我們的國。末世前是,末世后,只要還有一寸土地站著華夏人,那就還是。我們……離不開。也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他的眼神望向遠方,仿佛穿透了墻壁,看到了那片滿目瘡痍卻又無比摯愛的山河。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蘇銘心中輕輕一嘆,沒有半分責怪,反而涌起更深的敬意。正是有這樣一群甘愿與腳下土地共存亡的人,文明的火種才得以在狂風中搖曳不滅。他點了點頭,不再提及此事。
他略一思忖,有了決斷。他取出紙筆——并非普通紙張,而是以精神力混合核心世界一種特殊植物的纖維臨時構筑的,足以承載那蘊含道韻的文字。他凝神靜氣,指尖流淌著微弱的光芒,開始將【萬靈歸一統御大陣】的核心陣圖與遠古篆文,對照著翻譯成現代的簡體字。他刻意隱去了最后關于“神明級”品階和“意念絕對統一”禁忌的具體描述,只強調了此陣需萬眾一心,對意志要求極高,反噬極大。
完成之后,他將這份翻譯好的、同樣顯得古樸盎然的紙張,鄭重地雙手遞到楊振華面前。
“二位司令,”蘇銘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眼神銳利如刀,“此陣圖,乃我人族先祖智慧結晶,亦是如今我們可能倚仗的、對抗未知危機的利器。它的存在,絕不可外泄!除了二位,絕不能再有第三人知曉其完整內容!非我不信任他人,而是此事關系太大,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設想。”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絕對的信任:“我相信,既然遠古我人族軍隊能憑借此陣與萬族爭鋒,那么,紀律嚴明、信念堅定的華夏軍人,也定能參悟其中奧義,重現其威!”
薪火之諾
楊振華和劉鎮岳身軀同時一震。他們小心翼翼地接過那薄薄卻又重若千鈞的紙張,指尖甚至有些微微顫抖。他們雖不完全明了這陣圖的真正級別,但蘇銘的鄭重態度,以及那翻譯文字中流露出的磅礴氣勢與精妙結構,都讓他們明白,手中握著的,是一份何等珍貴的傳承,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與信任。
“蘇先生放心!”楊振華挺直胸膛,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眼神灼灼,“我楊振華(劉鎮岳)以軍魂、以性命起誓,此物在,人在!絕不負先生所托,絕不負先祖遺澤!”
劉鎮岳也重重頓首,蒼白的臉上因激動泛起一絲潮紅。
妥善交代完陣圖之事,蘇銘心中稍安。他看著兩位老人,再次開口:“二位司令,除此之外,你們……可還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說,還有什么是我蘇銘,能夠為你們,為這片土地做的?”
他問得真誠。這份卷軸的價值,遠超一切。他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滿足他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