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在他們頭頂上方,那座經過偽裝的玻璃觀測塔內,蘇銘正靜靜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個冷漠的觀眾,俯瞰著腳下這出絕望的鬧劇。
他穿著單薄的作戰服,強壯的身軀挺拔如松,與下方那些在風雪中瑟縮顫抖的身影形成了鮮明對比。他手中握著一把裝了高倍瞄準鏡的狙擊步槍,槍口微微下垂,正對著下方那幾個如同雪地螻蟻般的身影。
透過瞄準鏡,他能清晰地看到趙強那因用力踢門而扭曲的臉,看到李教授眼中殘存的最后一絲理智被饑餓和寒冷吞噬,看到其他人臉上混合著哀求、絕望和隱隱瘋狂的復雜表情。
他的食指,輕輕搭在了冰冷的扳機上。
殺了他們?
很容易。只需要輕輕扣動,子彈就能穿透風雪,輕易奪走這些脆弱的生命。他們前世的背叛,今生的咒罵,都足以構成死亡的理由。而且,消除近在咫尺的潛在威脅,似乎是明智之舉。
瞄準鏡的十字準星,緩緩在趙強和李教授的額頭之間移動。
然而,蘇銘沉默了。
他看著他們在絕境中掙扎,看著他們為了渺茫的生機而拋棄所有尊嚴,像野獸一樣徒勞地撞擊著堅固的囚籠。這種緩慢的、在絕望中煎熬的過程,似乎比一顆子彈瞬間終結,更能……償還前世的債。
直接殺了他們,太便宜了。
他要讓他們親眼看著,自己是如何在這末世中,擁有溫暖、食物和安全,而他們,只能在寒冷、饑餓和恐懼中,一步步走向滅亡。這種精神上的凌遲,比肉體的毀滅更加殘忍。
想到這里,蘇銘眼中閃過一絲殘酷的幽光。他緩緩抬起了槍口,最終,將手指從扳機上移開。
他不再理會下方那些注定徒勞的掙扎,轉身,干脆利落地離開了觀測塔。
厚重的合金內蓋落下,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他走下樓梯,將狙擊槍放回武器柜,鎖好。然后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服下每日必備的維生素片。
外面風雪依舊,撞擊聲早已停止。那些鄰居,想必是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和希望,帶著更深的絕望和詛咒,艱難地爬回了他們那冰冷的地獄。
蘇銘躺回柔軟的床上,壁爐的火光在墻壁上投下溫暖躍動的光影。
他閉上眼,呼吸平穩。
死亡,并非唯一的懲罰。在這漫長的末世中,活著,有時才是最大的折磨。
而他,樂于成為這場漫長刑罰的……執刑人與旁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