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泣訴往昔,悔火焚心腸
蘇銘緊緊地擁抱著懷中顫抖的嬌軀,感受著那透過單薄衣物傳來的、真實而溫熱的體溫,一顆在時空長河中漂泊了太久、早已冰封堅硬的心,此刻如同被投入滾燙巖漿的寒冰,瞬間劇烈地翻騰、酸澀、刺痛,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這一別,便是幾年。
不是簡單的幾天、幾月,而是在那詭異光陰之路與遠古時代交織下的、實打實的數年時光!對于末世而言,幾年時間,足以讓山河變色,讓勢力更迭,讓鮮活的生命化為枯骨,讓曾經的秩序徹底崩壞!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他腦海中閃過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魔一那忠誠而混沌的低吼,幽知清冷倔強的眼神,幽心熱情大膽的笑容,幽媚嫵媚妖嬈的風情,幽瀾沉穩識大體的從容,幽弱怯懦依賴的模樣,幽棱略帶潑辣的姿態……還有德叔、石柱、小翠、張獵戶那些靠山屯村民質樸而信任的臉龐……
他們曾經追隨他,將他視為在末世中生存下去的依靠??伤??
如今,曾經的那些追隨者們,活著的,也僅僅只剩下懷中這最后一人了。
而靈魂深處,那代表著與她們聯系的幾顆靈魂奴役的種子,早已黯淡、斷裂,如同被風吹熄的殘燭,只留下空蕩蕩的虛無與反饋回來的、她們臨死前那決絕而悲傷的意念。再也難以恢復,再也無法感受到她們的存在。
或許,曾經的他,剛剛重生獲得力量時,確實帶著一絲末世梟雄的冷漠與利用,將她們,尤其是七位女仆,更多地視作滿足私欲、確保忠誠的消遣工具與附屬品。他給予她們資源,給予她們庇護,卻也用靈魂奴役牢牢掌控著她們的一切。那時的他,內心深處或許并未真正將她們放在與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但是,此刻。
聽著懷中女孩壓抑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感受著她那幾乎融入骨血般的依賴與恐懼,回想起過往相處中那些不經意的關懷、那些并肩作戰的瞬間、那些夜深人靜時的低語……一股難以抑制的、混雜著愧疚、憤怒與無邊痛楚的火焰,在他心中猛烈地燃燒起來!
他恨!恨那追殺他們的勢力!恨這操蛋的末世!更恨……恨自己當初那個愚蠢而自負的決定!
如果……如果當時在始皇陵,他沒有選擇獨自深入探索,沒有因為對自身實力的過度自信和對機緣的貪婪,而將大部分主力(尤其是魔一)都帶在身邊,以至于后方空虛……如果當時他讓所有人都緊緊跟在他身邊,共同面對未知的風險,或許就不會在帝陵中遭遇那恐怖的B級巔峰無首尸王,不會被迫進行時空穿越,不會留下一個力量薄弱的堡壘,從而惹上后面這一連串的麻煩,更不會讓那幾個曾經鮮活明媚的女孩,為了保護最后的希望,而選擇那般慘烈的方式香消玉殞!
是他!是他蘇銘的決策失誤,才導致了這一系列的悲??!是他親手將她們推向了絕境!
這份遲來的認知與鋪天蓋地的悔恨,如同毒蟻般啃噬著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他緊緊抱著幽靜,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以此來彌補那份無法挽回的過錯與虧欠。
“以后……帶上我好嗎?”懷中的女孩抬起了淚眼朦朧的臉,小心翼翼地,帶著卑微的祈求,輕聲問道。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而斷斷續續,帶著劫后余生的恐懼和對未來無盡的迷茫。她將頭輕輕埋在他的肩上,滾燙的淚水迅速浸濕了他肩頭的衣物,泣不成聲。
她怕了。真的怕了。這幾年顛沛流離、朝不保夕的日子,每一次被發現的驚恐,每一次亡命奔逃的絕望,看著同伴一個個倒下(她指的是后來收留她又為了保護她而死的其他零星幸存者),獨自面對黑暗與寒冷的孤獨……這一切早已將她的精神推到了崩潰的邊緣。蘇銘的歸來,如同在無盡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燈塔,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再也無法承受獨自一人的逃亡了。
“好?!碧K銘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只有一個字,卻重逾千斤。他收攏手臂,將她更緊地擁住,給予她最直接的承諾與安全感。
感受到這份承諾,幽靜仿佛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壓抑了數年的恐懼、委屈、悲傷,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襟,斷斷續續地,向他訴說著這幾年的遭遇。
擁泣訴往昔,悔火焚心腸
她講述堡壘是如何在一次次的圍攻中逐漸失守,資源是如何耗盡;講述德叔、石柱他們是如何在一次次的斷后戰斗中英勇戰死;講述她們七姐妹是如何在最后時刻,被那個強大的組織隊伍圍困……
“……幽知姐姐……她們……她們為了送我走……都……都已經不在了……”當她哽咽著,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時,蘇銘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縮,傳來一陣尖銳到極致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