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肉淬體,凡軀險(xiǎn)崩
蘇銘——或者說李三,強(qiáng)忍住了那鍋奇異肉湯帶來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強(qiáng)烈誘惑。那氤氳的金色光暈和沁人心脾的異香,無時無刻不在挑動著他的神經(jīng),但他始終沒有提前嘗上一口。這是一種莫名的堅(jiān)持,或許是殘存的禮節(jié),又或許是潛意識里對這份未知能量的謹(jǐn)慎。
他耐心地守著那鍋湯,看著灶膛里殘余的柴火化作暗紅的炭燼,維持著湯的溫度,直到院落外傳來熟悉的、略顯沉重的腳步聲,以及二囡嘰嘰喳喳如同雀鳥般的歡快聲音。
日頭將近正午,陽光變得有些灼人。李二扛著鋤頭走了進(jìn)來,古銅色的臉上掛著汗珠,粗布短衫的后背濕了一大片,顯然一上午的勞作消耗不小。他將鋤頭靠在墻邊,長長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院中的木凳上,揉著有些酸脹的臂膀。
“阿耶!三叔把飯做好啦!好香好香!”二囡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李二身后,鼻子用力嗅著空氣中彌漫的肉香,大眼睛里滿是期待的光芒。
李二這時也才注意到從廚房飄散出的、非同尋常的濃郁香氣。那香氣不僅僅是肉食的醇厚,更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能滋養(yǎng)氣血、喚醒活力的靈韻,讓他疲憊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了渴望。他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看向正從廚房里端著一盆熱氣騰騰肉湯走出來的李三。
“老三,這是……你做的?”李二有些難以置信。這香氣,可比他平日里胡亂燉煮的肉食要誘人太多了!
李三將沉重的陶盆放在院中那張簡陋的木桌上,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簡單應(yīng)道:“嗯,用張獵戶送來的肉做的。”
二囡早已迫不及待地爬上凳子,眼巴巴地看著盆里奶白色的湯汁和沉浮其中、燉得酥爛的肉塊,以及那在熱氣上方若隱若現(xiàn)、尋常人難以察覺的淡金色光暈。小家伙雖然看不到那奇異的光,但本能覺得這鍋湯非同一般,饞得直咽口水。
李二也湊近了些,深深吸了一口香氣,只覺得渾身毛孔都舒張開來,疲勞都減輕了幾分。他拿起木勺,先給二囡盛了滿滿一碗,又給自己盛了一大碗,最后才給李三也盛上。
“唔!好吃!太好吃了!”二囡顧不上燙,吹了幾口氣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肉,頓時眼睛瞪得溜圓,含糊不清地大聲稱贊。那肉質(zhì)看似粗獷,入口卻異常酥爛,幾乎不需咀嚼便化開,一股暖流伴隨著難以形容的鮮香瞬間充斥口腔,滑入腹中,帶來全身暖洋洋的舒適感。
李二也夾起一大塊肉放入口中,細(xì)細(xì)品味,臉上很快露出了震撼和滿足交織的神情。他常年食用這些蘊(yùn)含靈能的獸肉,自然能分辨出高低。李三做的這鍋肉湯,不僅將“鐵鬃山彘”肉本身的腥臊之氣去除得干干凈凈,更是將其中的精華和能量最大限度地激發(fā)、調(diào)和了出來,使得肉質(zhì)更加鮮美,能量更加溫和易于吸收。這絕非普通鄉(xiāng)野村夫能有的手藝!
“老三,沒看出來啊!”李二一邊大口咀嚼,一邊含糊地贊嘆,朝著李三豎起了大拇指,“你這手藝,絕了!比前村辦席面的王廚子還厲害!這肉燉得,又爛又香,里面的勁兒(指能量)好像都活過來了,吃下去渾身舒坦!俺看你這身子骨弱,干農(nóng)活不行,以后當(dāng)家廚倒是頂好的!”
得到兩人如此直白而熱烈的夸獎,李三空茫的心里也泛起了一絲微弱的漣漪,一種難以名狀的、類似“被認(rèn)可”的感覺悄然滋生。他看著李二和二囡大快朵頤,風(fēng)卷殘?jiān)瓢阆麥缰肜锏娜夂蜏约阂材闷鹆四旧住?/p>
他看著碗里那塊浸潤在奶白色湯汁中的肉塊,散發(fā)著誘人的光澤。他小心地舀起一小塊,吹了吹,然后送入了口中。
起初,是極致的鮮美與酥爛,味蕾傳來的信號讓他幾乎要沉醉。但,這美好的感覺僅僅持續(xù)了一瞬!
下一刻,異變陡生!
那入口即化的肉塊,并未像尋常食物般進(jìn)入胃袋等待消化,而是在接觸到他口腔黏膜、舌根的瞬間,仿佛觸動了某個開關(guān),驟然自動化作了一股狂暴而灼熱的洪流!
這洪流并非實(shí)質(zhì),而是純粹的能量,精純、霸道、充滿了野性!它根本不走尋常的消化途徑,而是如同決堤的洪水,直接炸開,蠻橫地沖入他纖細(xì)而脆弱的經(jīng)脈,涌向四肢百骸!
“呃啊——!”
李三發(fā)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手中的木勺“哐當(dāng)”一聲掉在桌上。他的臉色在剎那間由正常的蒼白轉(zhuǎn)為不正常的潮紅,并且迅速加深,如同煮熟的蝦子!額頭上、脖頸上,乃至手臂上的青筋和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根根凸起、虬結(jié),皮膚下的毛細(xì)血管大量破裂,浮現(xiàn)出可怕的網(wǎng)狀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