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的筆尖懸在合同的簽名處,遲遲沒有落下。
伊明珠緊緊地攥著筆桿,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這支筆仿佛有千斤重,壓著她和亡夫十數年的心血。
會議室里靜得能聽見呼吸聲,房炳煌和一眾高管都默契地保持著沉默,沒有人催促。他們都清楚,這一筆落下,便是一場與過去的徹底告別。
終于,伊明珠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眼中的水汽被她強行壓了回去。
筆尖劃過紙面,留下流暢而決絕的字跡,最后,鮮紅的印泥重重地蓋下。
成了。
這筆價值1。33億,收購明珠地產百分之七十股權的交易,塵埃落定。
對林濤而言,他拿到的不止是一家公司,更是一張夢寐以求的一級房企資質王牌。從此,無論是規劃拿地還是項目開發,他都將省去數年光陰,直接站上牌桌。
對房炳煌而言,他和他背后的圈子用人脈與資源入股,拿到了百分之十九的干股,既為公司未來的政商關系保駕護航,也搭上了林濤這條快船。
林濤出錢,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是絕對的控股方。
房炳煌出力,親自去和那些官面上的人物虛與委蛇,為公司披荊斬棘。
而伊明珠,她不僅擺脫了無賴小叔子的糾纏,手握一筆巨款和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還能繼續留在公司,守護著她和丈夫的夢想。
多方共贏。
眾人臉上都帶著滿意的笑容,一行人正準備動身去慶功宴。
“媽!就是這個賤貨!她要把哥的公司賣了!”
一聲尖銳的嘶吼猛地從門外傳來,打破了和諧的氣氛。
公司大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年輕人拉著一個老太太闖了進來,保安想攔又不敢攔,一臉為難。
那年輕人約莫三十歲,身形高瘦,一張本還算俊朗的臉,卻被常年賭博熬出的黑眼圈和蠟黃的膚色毀得一干二凈,眼神里滿是瘋狂的血絲。
他死死地盯著伊明珠,嘶吼著就撲了上來,雙手像鷹爪一樣直取伊明珠的面門。
“公司是我們李家的!你一個外人憑什么賣!”
伊明珠臉色瞬間煞白,身體止不住地輕顫,但雙腳卻像釘在地上,一步未退。
她認命般地閉上眼,抬起手臂護住臉,心中只剩一片冰冷的絕望。
預想中的撕扯和疼痛并未到來。
她疑惑地睜開眼,只見林濤不知何時已擋在她身前,一只手鐵鉗般攥住了她小叔子的手腕。
“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那小叔子疼得臉部肌肉扭曲,雙腿打著擺子,想跪又跪不下去,樣子滑稽又可憐。
林濤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手腕一抖,直接將他甩到了一邊。
“哎喲!媽!疼死我了!我的手!”
小叔子在地上打滾哀嚎,還不忘指著伊明珠對老太太哭喊:“媽,你看到了吧!我就說這賤人要卷著我哥的錢跑!她還找野男人打我!你快叫家里人來啊!不能讓這對狗男女得逞!”
“狗男女”三個字像三根針,狠狠扎在伊明珠心上,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