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家格調清新的咖啡館角落里。
朱鎖鎖看著對面坐下的蔣南孫,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南孫!怎么突然約我?是不是項目有進展了?”她最近浸泡在戀愛的甜蜜中,氣色極好。
蔣南孫看著好友容光煥發的模樣,心底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但也有一絲好奇:“鎖鎖,看你氣色這么好,是遇到什么開心事了嗎?感覺你整個人都在發光誒~”
朱鎖鎖聞言,臉上飛起淡淡紅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咖啡勺,但那嘴角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想要與最好閨蜜分享的巨大喜悅,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帶著點羞澀又帶著點小驕傲,壓低聲音說:“南孫,我……我跟你說件事,你千萬別告訴別人?!?/p>
蔣南孫被她神秘又幸福的樣子感染,笑著點頭:“嗯,你說,我保證保密?!?/p>
“我……”朱鎖鎖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宣布一個天大的秘密,“我和陸遠哥……我們在一起了。”說完,她立刻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耳根都紅透了,但渾身散發出的那種被深深寵愛、找到歸宿的安定與甜蜜感,卻濃郁得無法忽視。
“……”蔣南孫臉上的笑容瞬間有點不自然起來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她握著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耳邊回蕩著朱鎖鎖那句“我們在一起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輕輕敲打在她心上,帶來一陣陣沉悶的回響。
那個男人的身影,那張冷峻卻偶爾流露出溫和的臉,那雙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在她腦海中浮現。
是從他在她家最風雨飄搖、眾人避之不及的時刻,如同神只般降臨,給出出路開始?還是從他看似冷漠,卻總在她迷茫時遞來關鍵的指引開始?抑或是在那個她被章安仁放棄、孤獨絕望的夜晚,他帶她去往那個安靜的清吧,給予她放松與理解開始?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陸遠,只是感激,是敬佩。她刻意忽略了自己偶爾因他而起的異樣心跳,將那歸因于感激帶來的錯覺。
直到此刻,親耳從最好的閨蜜口中,聽到他們已然在一起的消息,這如同一個驚雷,在她心湖中炸開,瞬間的空白之后,是洶涌而來的、清晰無比的認知——原來那份她一直自以為是感激的情緒,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那份依賴與感激之下,不知何時,早已摻雜了她不敢承認、也不能承認的愛慕。
失落,酸楚,心里面有一種細微的疼痛,猝不及防地攫住了她。她看著眼前滿臉幸福的幾乎要溢出來的鎖鎖,那份剛剛認清的愛意,尚未見光,便已注定要被她親手深埋,永不見天日。她如何能、怎么能,又怎么敢,去表露半分?那份苦澀,如同最濃的咖啡,猛地灌入喉中。。。
“。。。。。。南孫?”朱鎖鎖見她半晌沒有反應,只是愣愣地看著自己,臉上的紅暈褪去一些,帶上了一絲疑惑和擔憂,“你……你怎么了?”
蔣南孫猛地回過神,像是從一場冰冷的夢境中被拽回現實。她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在臉上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微笑,反手握住朱鎖鎖的手,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微?。骸皼]。。。。沒事,只是。。。。。只是有點意外?!彼杆僬{整呼吸,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更真誠,“鎖鎖,恭喜你,真的!陸先生他。。。。。他是個很好的人,看到他這么寵你,我為你高興?!?/p>
她說話漸漸流暢,帶著祝福,剛才那瞬間的失態仿佛從未發生過。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某個角落,有什么東西剛剛破土,就無聲地碎裂了。
朱鎖鎖仔細看了看她的表情,見閨蜜似乎真的只是驚訝,便又重新開心起來,絮絮叨叨地說起陸遠對她的好,說陸遠如何如何寵她,那些細節,像一根根細小的針,無聲地刺穿著蔣南孫強裝平靜的心里。
等到朱鎖鎖的分享暫告一段落,蔣南孫才強迫自己收斂起所有翻涌的情緒,將那份剛剛厘清便被迫封存的情感壓到心里最深處,臉上換上嚴肅的表情,主動岔開了話題:“鎖鎖,其實我今天找你,除了想見見你,還有一件正事想跟你說,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她將傅長寧今天再次出現,以及他用項目誘惑、言語動搖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朱鎖鎖,包括他提及奶奶身體狀況等細節。
“他肯定沒安好心!”朱鎖鎖一聽就急了,瞬間從甜蜜中清醒,“南孫,你千萬別上當!他就是想利用你來對付遠哥!”
“我知道?!笔Y南孫點點頭,眼神卻異常冷靜和堅定,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決絕的光芒,“所以,我有一個想法?!彼钗豢跉?,說出了那個在傅長寧面前靈光一現的計劃,“我想……假意答應他?!?/p>
“什么?!”朱鎖鎖驚得差點站起來,“你瘋了?!傅長寧那個人你根本就不了解,你這是在玩火!”
“我知道很危險?!笔Y南孫握住朱鎖鎖因激動而微涼的手,眼神清澈而決絕,“但這也是一個機會。如果我能取得他的信任,進入他們的圈子,或許就能探聽到一些對陸先生不利的消息,或者提前知道他們的陰謀。陸先生幫了我,幫了我們蔣家那么多,我……我想為他做點什么,報答他的恩情?!彼脑捳Z里,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心,那深藏的愛意,在此刻化作了最直接的行動力,仿佛只有通過這種近乎犧牲的方式,才能稍稍平息內心的情感波瀾。
“不行!絕對不行!”朱鎖鎖堅決反對,擔憂之情溢于言表,“太危險了!我要告訴遠哥!”
“不要!鎖鎖,我求求你!”蔣南孫猛地收緊手指,眼中帶著懇求,甚至有一絲哀求,“不要告訴陸先生!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讓他分心,更不想讓他覺得我……是在用這種方式引起他的注意,或者給他添麻煩?!彼瓜卵酆?,聲音低了下去,帶著復雜的情緒,“我只是。。。。。。只是想靠自己的能力,為他做一點事,哪怕只是一點點。就算最后什么都探聽不到,至少。。。。。。我試過了。”這不僅僅是報恩,更是她對那份無望感情的一種隱秘祭奠,是她能為自己內心找到的唯一出口。
看著她眼中那混合著報恩、自我證明以及執拗的眼神,朱鎖鎖一時語塞。她了解南孫,外表溫柔,內心卻比誰都倔強。她既然下定了決心,恐怕很難被說服。
“南孫……”朱鎖鎖擔憂地看著她,總覺得好友此刻的狀態有些不對勁,那份堅定背后,似乎隱藏著更深的東西,“你真的想清楚了嗎?這可能會讓你陷入很危險的境地?!?/p>
“我想清楚了。”蔣南孫抬起頭,目光已然恢復了平靜,那平靜之下,是一種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鎖鎖,幫我保密,好嗎?就讓我……任性這一次?!?/p>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蔣南孫清麗卻寫滿堅定、帶著一絲悲壯感的側臉上。她這份注定沒有結果的愛,以一種近乎自我獻祭的方式,找到了它唯一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