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吧柔和的燈光像一層溫暖的紗,籠罩在蔣南孫和陸遠身上。
陸遠沒有想過追問她的家事,而是將話題始終圍繞在建筑、藝術,甚至是一些看似天馬行空,卻極具啟發性的城市構想上。他的見解獨到而深刻,往往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的核心。
蔣南孫發現,和陸遠交談是一件極其舒服的事情。他像一個經驗豐富的領航員,總能在她思緒閉塞時適時引導,駛向更深邃的水域。他會認真傾聽她的每一句話,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她時,讓她感覺自己是被全然尊重和重視的。這與章安仁那種時常帶著評判、或急于將她拉回“現實”的交流方式,截然不同。自己很容易就沉浸在陸遠所描繪的那個理性與感性交織的世界。
“所以,你認為保護舊建筑,最大的意義不在于將它封存成標本,而在于找到它與當代生活的連接點,讓它重新‘活’過來?”蔣南孫眼睛微亮,身體不自覺地前傾。
陸遠看著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微微頷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標本終會腐朽,只有融入血脈的生命力才能延續。這需要眼光,也需要……”他頓了頓,目光與她相接,帶著一種力量感,“打破常規的魄力。”
他的眼神這一刻仿佛有了重量,這種被引領著看到更廣闊天地的感覺,是章安仁從未給過她的。章安仁帶給她的,是現實的、可預期的安穩(或者說,是她曾經以為的安穩),而陸遠,則像為她打開了一扇窗,讓她看見了一個不同的新世界。
時間在投機的交談中流逝得飛快。直到陸遠看了眼腕表,提醒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蔣南孫這才驚覺。她竟然和一個算不上熟悉的男人聊了這么久,而且心情是近幾天從未有過的……放松~
“麻煩您了,陸先生。”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
回去的車上,兩人都沒有再多說話。車內流淌著低緩的古典樂,氣氛卻并不尷尬,反而有一種奇異的寧靜。司機開著車(喝酒不開車),陸遠并未再說什么。蔣南孫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夜景,心里卻不像來時那般冰冷慌亂。她偷偷用余光打量他,心想,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他為什么愿意花時間聽她說這些“不切實際”的理想?
車子平穩地停在蔣家那座如今已顯得有些沉重壓抑的老洋房外。
“感謝您,陸先生。”蔣南孫下車,站在車窗外,真心實意地道謝。今晚的交談,暫時緩解了她心頭的劇痛。
“不客氣。”陸遠坐在車內,光線昏暗,只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記住,有價值的東西,值得堅守。晚安,蔣小姐。”
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內外。蔣南孫站在原地,看著車子無聲地滑入夜色,直到尾燈消失不見。那句“有價值的東西,值得堅守”,在她心里反復回響。他指的是建筑,還是……別的什么?
【蔣南孫:好感度
45100。好感度大幅提升源于“精神層面的深度共鳴”、“危難時刻的可靠陪伴”。】
然而,當她推開家門,面對那依舊壓抑的空氣,以及父母房間里隱約傳來的嘆息時,現實的重壓再次襲來。
回到房間,關上門,仿佛將外界的紛擾也暫時關在了門外。她洗了澡,躺在柔軟的床上,卻毫無睡意。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交替浮現出章安仁那張寫滿現實的臉,和陸遠平靜的眼睛。一個將她推開,一個向她伸出了手,雖然那可能只是出于禮節或是某種她無法揣度的意圖。但這種對比太過鮮明。。。。。
凌晨兩點點,她依然睜著眼睛。拿起手機,下意識點開了置頂的朱鎖鎖的頭像,看到了她稍早前發來的、在大排檔舉杯暢飲、笑得明媚張揚的照片。看著好友重新煥發的活力,蔣南孫心里既為她高興,又涌起一股難言的酸楚。她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過去:“鎖鎖,恭喜開單!明天有空見面嗎?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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