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臉看他,復又低下臉,抽出帕子蹲身給他擦衣擺,“奴婢給您擦擦。”
崔令瞻退了一步,指腹尚殘留著她手腕的柔滑。
“不用你管。”
“……”
程芙從善如流,攥著自己的手恭恭敬敬侍立。
他淡聲道:“是綠嬈沒安排好,你不適合做這些。”
讓她看看鸚鵡也就罷了,竟讓她養花。
崔令瞻心疼被養死的兩盆花草,他在心里想,必須過來與她說清楚狀況,叫她別碰他的東西。
旁邊的綠嬈聽見王爺說自己沒安排好,頓時瑟縮了一下。
這些花又不是多名貴的,要多少有多少,以前也不是沒被她們養死,怎不見他過來說。
再說,不給阿芙找點事兒做也不好看啊,誰叫他不讓人侍寢,大家總不好直接拿阿芙當小夫人待吧……
小夫人是對親王妾室的尊稱。
“跟過來。”崔令瞻抬腳朝書房走去。
程芙:“……”
綠嬈用胳膊拐拐她,“叫你過去。”
程芙點點頭,“是。”
她隨身帶著避火丸,倒也不怕與崔令瞻獨處,便依言走進了書房,真暖和,熏爐里燃著不知名的香,宛若初春的林間。
書房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大,僅以月洞飛罩分隔,每一隔間都林立著楠木書架,擺著密密麻麻的書冊卷軸,穿過三道,看見崔令瞻,她才停下。
“王爺。”程芙福了福身。
崔令瞻站在書桌后,挑開右手邊的機括,那柜子便彈出個抽屜型暗格,他從中拿出一只西潘蓮紋的琺瑯圓盒,兩枚銅錢大小。
程芙:“是給奴婢的嗎?”
她望著崔令瞻手伸來的方向。
崔令瞻點點頭。
程芙眼底漾出感激之色,走過去雙手接了,“多謝王爺厚賞。”
“你連是什么都不問,便知本王賞你?”崔令瞻問。
“讓王爺見笑了,奴婢瞧著盒子不俗,直覺肯定是好東西。”
“薄荷蛇油。”他說,“本王身邊的人滿手凍瘡,有礙觀瞻。”
程芙尷尬賠笑:“奴婢慚愧,這是從前留下的老毛病,跟王爺無關,旁人要笑也只能笑奴婢從前生活的地方。”
“難道徐家冬日用不起炭火?”崔令瞻坐進圈椅,往后仰了仰,凝眸看她。
程芙一向不愛跟人談論自己,尤其是過去。她捺下不悅,輕描淡寫道:“知縣也沒多有錢的,何況奴婢也不是正經主子。”
崔令瞻不知哪里又惹了她,她的眼睛里總有自然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