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寢舍簡陋,出入僅有前面一門,后面一窗。
布置更為簡單,左側一張窄窄的木板床,右側一個衣柜和兩個疊起來的箱籠,窗下一張書桌,所有一切一目了然。
衙役們檢查了窗戶,又將床下東西搬出、打開衣柜仔細搜索,甚至連箱籠都打開搜了一遍,所有地方都未曾發現兇手藏身之處。
“屋內無人藏身,窗戶是由內閂住的,如果當時屋內有其他人,只能從門口出去。”
換而言之,孟蘭溪所謂的聽到聲音被引進去的可能性,也并不存在。
“帶走吧,與金堂一起,等候會審。”大理寺丞揮手示意。
知道自己已經百口莫辯,孟蘭溪放棄了掙扎。他伸出雙手任由衙役將自己的手鎖住,只是被鐵鏈拖走的時刻,他回過頭,看向了千燈。
隔著霧翳般的帷帽薄紗,她看不真切孟蘭溪的目光,但他的聲音喑啞傳來,自她的耳而入,震顫她的心扉——
“縣主,不是我。我不會這樣殺人。”
事情似乎解決了,可又似乎依舊沉在一片迷霧中。
回到王府中,千燈依舊是心事重重,耳邊孟蘭溪的聲音一直在回蕩,揮之不去。
“我不會這樣殺人。”
他說得對。在遴選當日第一次見面時,她便清楚地知道,他能不動聲色設局,將其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這般手段,難道真的會以這樣狠辣又直接的手法,去一再殺害同窗?
她心緒煩亂沉重,起身向后院走去。
踏著淅淅瀝瀝的雨,順著游廊一路行去。雨聲打在扶疏花木上,細密而輕微,夾雜著一聲“此事當真?”的驚訝詢問。
她抬眼一看,前面正是時景寧所住的榴花山房,一群人聚在此處品嘗點心,商洛正繪聲繪色講述今日國子監中發生的事情。
就連晏蓬萊這個不問世事的仙子,都難免被這兩樁血案震驚,皺眉詢問:“所以,鄭君山不小心看到了孟蘭溪殺害于廣陵,想要趁機交換好處,而孟蘭溪就先下手為強,將他給……殺了?”
商洛點頭,神情有些黯然:“唉,可是我覺得蘭溪哥……孟蘭溪他平時看起來,可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別傻了,像與不像都是外表,人心險惡,誰能知道真心呢?”薛昔陽慢悠悠說著,抬眼看見走過來的千燈,臉上便十分自然地露出了笑意。
“縣主。”眾人齊齊起身,向她行禮。
千燈朝他們略點了點頭,心情有些沉重地在廳中坐下。
于廣陵死了,金堂與孟蘭溪下了大獄,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只剩了五人。
時景寧呈上托盤,一股桂花香氣撲鼻:“縣主,這是我新做的蟾宮玉兔餅,你嘗嘗看是否合口味?”
千燈其實并無胃口,但見他做得精致用心,小餅上金色的桂樹與白色的玉兔栩栩如生,煞是可愛,便接過來咬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