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燈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時,馬車卻已經停下,昌化王府到了。
王府門房設好車凳,打起車簾,接縣主下車。
千燈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門口拉長個臉的璇璣姑姑,也看到了璇璣姑姑身后站著的玳瑁。
她“呀”了一聲,也不顧璇璣姑姑了,邁上臺階拉住了玳瑁的手,見她雖然換了府中衣裳,但頭上還戴著白花,神情也有些低落,便向她問起福伯的后事。
“多謝縣主掛心,我爹已經安葬了,莊子上康叔和我哥在打理,我就想著早點回來伺候縣主了。”
千燈撫撫她的肩安慰她,璇璣姑姑則上前向崔扶風道謝,禮節性地邀他入府喝茶。
誰知崔扶風竟真的應了,吩咐車夫稍待,便下車入府,仿佛忘了自己要去國子監查案,在花廳悠然等待茶水。
千燈目瞪口呆,只能無奈陪坐,在心里思忖著,這位崔郎君之前好像不是這么沒眼力見兒的人啊……
“適才那位是福伯的女兒吧?”崔扶風捧著茶盞,忽然問。
千燈應了一聲:“對,她叫玳瑁?!?/p>
“嗯,我記得?!鼻f子上的一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不曾有絲毫忘卻。
他望著她有些局促的面容,又道:“當時你我二人共陷危境,也曾生死相依,怎么如今與我相處,縣主卻坐立難安了?”
“沒有啊,怎么會?!鼻舫樞Γ牡喇敃r危機四伏,生死相依也是正常,但你如今突然拋下在查的案子過來喝茶,那就很不正常了啊……
正在尷尬之際,千燈忽然看見玳瑁在門口探頭探腦,臉上似乎有些難掩的猶豫。
“怎么了?”千燈招手示意她進來。
玳瑁在他們面前跪坐下來,將袖中一個東西捧出來,說道:“縣主,我聽說崔郎君如今已是大理寺少卿,主掌衙門事務,故此,我……我有東西想上呈您過目?!?/p>
崔扶風與千燈相視一眼,抬手將她送上來的東西取過,打開一看,頓時面露詫異之色。
這是一個折得嚴嚴實實的紙包,紙包的外面一角沾染了血跡,但因為紙很厚,所以里面的東西并未被血浸潤。
“這是……我與哥哥在幫我爹料理后事時,從他的懷中發現的。”
聽說是福伯臨死前揣在懷中的東西,崔扶風料想定然非同小可,便謹慎拆開,看向里面。
紙包輕飄飄的,一經拆開,里面幾片黑色的東西便眼看要飄飛出來。
他眼疾手快,立即穩住手腕,將其護住。
千燈屏息湊近一看,那是三片燒焦的紙片,邊緣焦黑。
大約是焚燒的時候中間疊在了一起,因此紙片中心未能被徹底燒朽,呈現出被火舌舔舐過的棕褐色,但也焦脆無比,不能碰觸。
看著這幾枚本該早已成灰燼的紙片,崔扶風抬起眼,詢問地看向玳瑁:“這是?”
玳瑁眼圈一紅,道:“我不知道這是什么,之前我爹大殮時,我和哥哥發現了這個,但并未在意,就收起來了。直到前日我收拾東西要回王府,把這紙包打開又看了看,才發現那上面的字跡,居然是……是……”
她囁嚅不敢說出口,而崔扶風已沉吟著舉起其中一張碎片,迎著廳外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