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將瓷枕翻轉(zhuǎn),倒出了里面一個細長的東西。
雖然對他這粗暴破壞案發(fā)現(xiàn)場的手法不贊同,但崔扶風和千燈還是趕緊走了過去。
掉出來的,是一條彎曲的棕褐色竹片,一指寬,約半尺長,尾端被整齊削斷,竹身筆直,前頭則向前彎成半個圓弧狀,磨得有些缺損,看著造型古怪。
“這是什么東西?”崔扶風拿起看了看,奇怪道,“這竹片劈成長條,難道是要做竹簡?可看著又比竹簡細些,還是彎的……再說了,今夕何夕,還有人不用紙張而用笨重的竹簡,難道是崇尚古風么?”
凌天水道:“你聞聞看。”
這條竹片藏在瓷枕中,尤帶濕氣,十分污穢,上面滿是泥漿痕跡。崔扶風是十分潔凈的人,只聞了一下便皺眉放下了,覺得指尖全是血腥和泥腥味。
“這怕是夾道那邊撿來的,而且,應該是在于廣陵遇害后拿到的。”
否則,上面不會有這樣的氣味。
凌天水接過竹片翻看著,將它在手中拋接了一回:“但,鄭君山特地將它撿回來,又藏在了枕中,這便說明,不是普通的垃圾。”
眼看室內(nèi)已經(jīng)通查了一遍,沒有其他發(fā)現(xiàn),凌天水便道:“走吧,咱們再去夾道看看,這東西究竟是不是來自于那里。”
三人到書庫夾道中搜索,可惜里面亂七八糟的東西雖多,但那樣的竹片卻并未尋到。
他們只能收好那條竹片,準備帶回去研究。
就在走出夾道時,忽有一道蒼老的咆哮聲傳來——
“一幫小畜生,居然敢到我這里偷功課,簡直斯文掃地!有辱圣賢!”
千燈抬頭一看,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頭揮著手中拐杖,正把幾個學子揍得抱頭鼠竄。
崔扶風之前也曾在國子監(jiān)就讀,認出這老頭是教過他算學的劉夫子,見他趔趄著差點摔倒,立即上前見禮,將他扶住。
“夫子為何如此激憤,當眾追打?qū)W子?”
劉夫子回頭看見他,認出是自己的得意門生,這才稍消了點氣,吹胡子瞪眼道:“這群不成器的小子,為了金家的賞銀,居然到我這邊來偷鄭君山的功課!簡直混蛋之極!”
“鄭君山的功課?”崔扶風心下疑惑,問,“他們偷這個干什么?”
“誰知道呢?嗐,怪我,鄭君山遇害前日,我曾在課堂上訓斥他,因為他在課業(yè)上亂涂亂畫,糟蹋字紙!”老頭說起遇害的學生,又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人死了,金家來找線索了,學子們居然過來偷他功課了!”
崔扶風轉(zhuǎn)頭看向旁邊那幾個學子,問:“怎么回事?”
見大理寺少卿問話,眾人都抱頭不敢出聲,只有領頭的那個吞吞吐吐回答道:“那日……那日夫子在課堂上訓斥完鄭君山就走了,其實鄭君山渾不當回事,只抖著自己的功課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崔扶風與千燈、凌天水對視一眼,立即問:“他那份功課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