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的,如何會有鬼影?姨母是太過掛心表哥,一時看錯了吧……”千燈自然不信,“再者,時景寧生前與人為善,未曾做過壞事,死后又如何會在后院作惡?”
“他還不作惡?他把槐江害成這樣!槐江傷勢如此慘烈,又受驚嚇,現在哪還活得成!”定襄夫人扯著璇璣姑姑的袖子,狀若崩潰,“你告訴縣主,那個鬼要燒死槐江??!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璇璣姑姑有些艱難道:“我趕過去時,古藤齋確實起火了,不過鬼魂什么的……我和眾人都沒看見?!?/p>
“要不是有鬼,怎么槐江好好躺著,他的床就著火了?要不是我扶著槐江趕緊跳下床,燒起來的就不是那張床,而是整間屋子、整個后院、我和槐江都逃不掉了!”
聽說只燒了一張床,千燈也略微放了心,說道:“姨母和表哥吉人自有天相,怎會被邪祟所侵?璇璣姑姑,你趕緊從庫房給表哥送一張新床過去,以后要小心火燭……”
“不!槐江不住那個鬼地方!”定襄夫人歇斯底里叫了出來,“縣主要是還念著他是你表哥,不想逼死他,就讓他搬到前院,多叫僧侶來念經超度,免得……免得冤魂不散,又跟過來!”
只要楊槐江還在眼皮子底下,不出王府的門,千燈自然沒有異議,當下安撫定襄夫人道:“姨母放心,我一定多調人手照顧表哥。璇璣姑姑,你趕緊帶人去收拾表哥的東西,送他到前院姨母住處休養。”
剛剛耀武揚威搬入后院的楊槐江,不過兩三日,又悲涼凄慘地搬出了后院。
前次他的行李由呂烏林帶人大張旗鼓搬進來,這次卻是定襄夫人心力交瘁地幫他收拾好搬出去。
葛嬤嬤一邊幫定襄夫人清點箱籠,一邊念叨著:“這烏林也真是的,這邊如今事兒正忙,他卻偏生要趕回家!”
定襄夫人疲憊揮手道:“我看長安的大夫靠不住,還是讓他回去找家里熟悉的大夫過來。再說了,咱們來得太急,哪想到這邊事兒這么多?是得讓他再帶幾個得力的人手過來?!?/p>
千燈也隨之過來,看了看古藤齋被燒的情況。
如定襄夫人所說,起火范圍不大,就是整張床燒成了焦灰,青磚地上滿是焚燒痕跡。幸好古藤齋是厚實磚墻,屋頂也高敞,并未殃及屋宇,只有靠墻的床幃灰燼尚未清掃。
不過起火自然有煙塵,府中下人抬著箱籠從千燈面前經過,偶爾也聞到煙熏焦臭味。
定襄夫人見她皺眉,故意提高聲音對葛嬤嬤道:“這陰濕不見天日的地方,東西的味兒都散不了,搬到前院去,咱得好好晾曬晾曬!”
她這般作張作致,千燈卻仿若不覺,只隨口應著:“姨母說的是,西院地方大,想怎么曬就怎么曬,一切遂姑母的意?!?/p>
只是在離開時,她難免又看了假山上的血手印一眼。
積雪漸融,血跡在水漬侵浸下,早已模糊不清。
與時景寧的掌印如此相似的手印,無故燃起的火災……
難道,真的是時景寧在地下不安,回來復仇了?
古藤齋的動靜,后院郎君們自然不可能不察覺。
“走,看熱鬧去。”
離得最近的菊園中,紀麟游與薛昔陽正在對弈。眼看要輸了,紀麟游一聽外面響動,把棋子一丟就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