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混亂的糾纏、無法躲避的接觸、心口讓他心煩意亂的震顫,當(dāng)時現(xiàn)在一模一樣,只是如今他再狠不下心棄下她。
——事實上,也許現(xiàn)在更需要沉入水中鎮(zhèn)定冷靜的人并不是她,而應(yīng)該是他才對。
前方斜陽穿透樹林而來,顯然已是密林邊緣。
而他并未加快腳步,她也并未雀躍。
他覺得背著她再多走一會兒也未嘗不好;她也覺得,被他背著再走一會兒也未必不好。
“縣主……”他終究抑制不住心口那難言的蠢動,聲音喑啞低沉,“你不是一直跟我說,中迷藥之后的所有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
仿佛一層薄而透的窗戶紙被突然戳破,林間葉隙,一道明亮的光照入了他們的眼中,讓千燈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將臉埋在他的肩上,因為他身上與父祖一般的凜冽整肅的氣息,窘迫的聲息有些短促:“對啊……其實我記得,騙你的。”
這慌亂又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模樣,伴著她緊貼著他的咚咚急促心跳聲,讓他恍惚想起,背上這個少女,才剛滿十七歲而已。
只是她背負(fù)著太多沉重的東西,于是含著淚、咬著牙,逼著自己撐起整個昌化王府,成為府中所有人的頂梁柱,不肯也無法露出這一面。
交織的復(fù)雜情緒,讓他低喃般又低喚了她一聲:“縣主……”
“這里沒有別人,或許……也不需要叫我縣主。”事到如今,反正一切已經(jīng)不一樣了,她也不再掩飾。
她從背后擁著他的肩,莫名的情緒讓她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感傷:“好久好久沒人叫我名字了,那我允許你……在沒人的時候,可以叫一叫。”
她的低語在他耳畔響著,如同下定了決心,要和他分享最珍貴的東西。
凌天水心口掠過如同風(fēng)聲呼嘯般的血潮,聲音也不由壓得更低:“白千燈……”
千燈捶了他的肩膀一下,輕輕“哼”了一聲。
他長長地調(diào)勻呼吸,終于開口,輕輕叫了一聲:“燈燈。”
燈燈。
這只屬于她最親近最密切的親人的稱呼,讓靠在他背上的她不自覺地?fù)P起唇角。
而凌天水聽著她貼在耳畔的呼吸聲,感受著她貼在自己脖頸間那些微熱,沉默之中血行加快,不可遏制。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在這黃昏夕陽中聲聲可聞,每一聲都是相同的那個字——
燈燈,燈燈。
舌尖在齒關(guān)間輕輕的跳動,乍然脫離又再次輕覆,短促而纏綿,快速又依戀,順著鼓動的血脈,融入他的胸臆,直刺他的心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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