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他們都說你死于丹陛之下,可我一直一直不信,我知道你還在我身邊……”
千燈緊緊地抱著面前虛幻的影跡,將面容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任由自己的眼淚濡濕進初秋的薄衫,溫熱烙印在懷中人的心口上。
“還有,阿娘,你還沒告訴燈燈,那一夜你指給我的夫婿人選,究竟是誰……我到現在也沒找出來,你合意的那一個……我該嫁予的,是哪一個……”
哪一個……
凌天水垂下眼,望著懷中緊緊抱著他的千燈,她眼神渙散,神志模糊,囈語的聲音在耳畔呢喃虛妄,一看便不對勁。
那一夜,被她母親指過的人,如今想來,他也是其中一個。
而她的手緊緊環住他的腰背,揚起面容摩挲他的鎖骨,因為歡喜哭泣而紊亂的氣息在他脖頸間縈繞,讓他一貫沉穩的心緒也在這一刻難以把持,隨她而急促了一分。
“可是阿娘,我不想嫁人……我想延續昌化王府的榮耀,我要光大父祖的輝光,哪怕在家帶發修行,守住我白家也好……”
憧憧黑暗中,搖曳燈光下,她迷亂暈眩,含糊呢喃著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臆念。
凌天水胸臆間難言的燥熱微熄,因為她不愿嫁人的囈語,神情也沉了下來。
他一手卡住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緊勾自己的手臂,盡量將她推離自己,不讓她緊貼上來。
“阿爹,阿娘,為什么……”迷失在虛妄中的千燈淚眼婆娑,委屈地抬起被他推開的手,因為手指灼燙刺痛,不自覺地放到唇邊緊貼,想要舔舐那紅腫的指尖。
凌天水眼疾手快,立即將她的手捏住,不讓她碰觸,在燈下看了一看。
她的手指灼燙顫抖,在燈下顯出異樣的紅暈,整個人體溫也升高了許多。
他比千燈更早進入這里,翻動過許多東西,卻并未有異,而她唯一比他多接觸的,是藏了玉佩的抽屜。
凌天水立即抓起玉佩,又將她拉起,拖向外面。
千燈失卻了全身的力氣,只癱軟地倚在他的身上,抬手緊抱住他的腰,支撐自己快要倒下的身軀。
凌天水將她纏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拉下來,不顧她茫然呢喃親人的名字,一手從她的腋下穿過,一手繞過她的膝彎,將她打橫抱起。
他大步走到外間流泉邊,將她整個人按在了水中,期望能讓她清醒過來。
可惜藥液早已滲透入肌膚,隨血液走遍了全身,千燈眼神渙散,無意識拍打著水面,如孩子般無措失神,更顯茫然。
秋夜泉水冰涼,她凍得瑟瑟發抖,撲騰著抱著他的手要上岸。
凌天水無奈,只能再將她從水中撈起。
她勾住他的脖子委屈呢喃,因為身上的寒意而將臉埋在他頸邊汲取熱量,反倒貼得更緊了。
兩人身上都濕漉漉的,委實狼狽不堪。
旁邊腳步聲傳來,是放心不下的紀麟游聽到這邊水聲,又提著燈過來查看。